直至他拐出巷口,我才回身,回身却险些撞着了范天涵,稳住了身子问他道:你甚么时候出来的?” 他回道:从你们开始演十八相送时,我出去一趟,你好生在家呆着,莫要欺rǔ李总管。” 我郑重回他:若是宝儿不提出要羞rǔ他,我断不会带头。” 他剜我一眼,走远。 日头渐渐没去。 府里比往常安静了许多,夜风一chuī,树枝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一抖瑟,萧条的很。 我在院子里散着步,望月朗星稀,盯树梢上一片叶子欲掉不掉,忍不住努嘴chuī了一chuī,那叶子竟一个哆嗦,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莫非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内功竟高超到了这个地步? 我隔空一掌击向角落的一刻石子,石子咻一下飞出去打在墙上。 我受惊了,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静。 小徒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 我受得更惊了,小声道:师父?师父?” 我又不是猫,你那么小声是怕吓着谁?” 我欢喜大叫:你个死糟老头,还不快点出来!” 眼前一道yīn影飞过,师父笑盈盈地立于我面前,真是亭亭那个玉立呀。 我冲上去揪住他衣裳的前襟,叫着:师父师父,你方才可有看到,我内功突飞猛进了!” 他摸着胡子笑:多日不见,你见着师父也不先问好,就顾着讲你的内功,我方才都见着了,不错不错。” 我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得合不拢嘴,忍不住chuī嘘起来:师父,你这回该承认你看走眼了罢,我其实就是一武学奇才!奇葩!奇迹!” 师父嗤一声笑道:瞧你得瑟的,方才那叶子那石子,都是师父替你打下来的。” 我不信,坚持认为他是嫉妒我的茅塞顿开。于是我左一掌右一掌,虎虎生风,凉凉地扇动了我周遭的气流,啥都没变化。于是我淡定地收掌,咳了一声问道:师父,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去了哪?我真想念你。” 师父抚着胡子的手一甩,胡子在空中划了半个圈,甚是飘逸。他道:我闭关去了。” 我忙追问:莫非你真练那葵花宝典去了?” 师父摇摇头道:无,我纠结了‘不自宫也可练功和不练功也可自宫’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别冒着个险了。” 我批评他:你不知道富贵险中求,若能成就此失传的绝世神功,即使切掉某些你已无甚用处的物件,也是值得的。” 师父欲一掌劈死我,我连滚带爬地躲开了。 躲开后,我笑眯眯问他:你又不练神功,为何闭关,莫非有其他神功练?” 他气呼呼道:非也,武林上高人皆是忙着闭关的,我亦是高人中的一员,是故我一听闻崆峒和武当的掌门人闭关了,我立马也跟着闭关,而且听闻他们欲闭关两个月,我gān脆牙一咬,闭关半年。” 我彻底语塞,良久才问他道:那么这半年内你闭关都做了些什么?” 他沉吟了半晌,道:我在山谷底睡了个把月,实在无趣,便辟了块地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竟也能接着问他:你种了什么菜?” 他道:先是种的大白菜,后来忘了浇水都枯死了。” 我又问:后又种了什么菜?” 他道:空心菜。” 我淡定地追问:味道如何?” 他淡定地回道:挺鲜美的,毕竟是自己的粪尿灌出来的。” 我举头望明月,只觉我的人生走到这境地实在很不容易,忒豁达,忒开阔。 我们一起安静地望了会儿明月,师父问我道:浅儿,你过得可好?” 我正经回答:挺好的。” 师父又问:近来你大师兄可有找你?” 我答:无。”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大师兄与子云勾搭上了。” 我那忒豁达忒开阔的灵台忽地坍塌,我从上摔了下来,在断壁残垣里灰头土脸地发傻。 我抖着声音问师父:这……这怎么回事?” 师父哀伤地望着远方,道:我也不晓得,某日我正闭着关,先几日给空心菜浇肥时浇狠了,故菜叶枯huáng枯huáng的,我甚是忧心……” 我忍不住打断他道:师父!莫再扯那些枝枝节节了。” 师父收回哀伤的目光,简洁道:你大师兄提了瓶酒来探望我,并向我提亲。” 我觉得不对,问道:你不是言你闭关时不准任何人打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