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再一点,还有一点点…… 闻人卿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扫了她一眼。 "你……不看了?" 白木染莫名有些紧张起来。想一想,又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是闻人卿自己说要……要……要"如此"的! "这书没什么好看,倒不如看你在这车上蠕动得有趣。"闻人卿似笑非笑,说完,就真的将手中的书收了起来,放进了包裹中。 ……蠕动?! 说她有趣她也就认了!她白木染就是个有趣的人! 可这蠕动是…… 她可不是一条胖青虫! 白木染恶向胆边生,也不"蠕动"了,凑上去一屁股坐在了闻人卿身旁,再一伸手,正将闻人卿抱了个满怀,白木染心满意足,还想再趁机占点别的什么便宜,却感觉到闻人卿突然伸出手来,把她的脑门给推开了。 "下车了。" 吖?!这么……快! 说到下车,白木染才发觉,原来马车跑了一上午,已到了午时,此时闻人诉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小镇子里稍作歇息。也正好在这里解决一下午饭,再买些gān粮准备一下再出发。据说,接下来的路比较荒凉,要再遇到什么城镇就挺难的了。到了这时候,白木染才想起来问闻人卿一个问题:"我们去哪儿?" 这路,怎么看也不像是往百香谷走的样子。 闻人卿看她一眼,道:"回去一趟。"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白木染却一下就懂了。回……去?是回去闻人家吧?闻人卿这是打算回去亲自说一说百香谷里发生的事?还是要去说闻人玥的病? 算了,等去了就知道了。 白木染得知自己要与闻人卿一道回闻人世家,却并没有什么别的多余想法。就只是知道了,有了个明确的方向,然后就开开心心在这小镇子里逛了起来。虽说这镇子很小,但也有两样比较有名的,一是镇上最大的那家酒楼里的烤鸭,二是镇尾那家糖糕店里的松子糖。 白木染在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到了这个,便要去吃烤鸭,又想好了临走的时候要打包一点松子糖。闻人卿倒也随她,并未说什么。而闻人诉却不去,说要与小童另去买些gān粮。最终便是白木染拉着闻人卿直奔有烤鸭的酒楼而去。这一路上,白木染自然又是不顾路人眼光,黏黏糊糊拉拉扯扯,而闻人卿却也没生气,只是挂着一张冷淡脸。 路过一个药铺的时候,闻人卿停了步子,说是要进去买些东西。 白木染对药店可没什么兴趣,她在百香谷早就看腻了各种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因而就并未进去,只是站在药铺门口等着。 这一等,就等出问题来了。 白木染百无聊赖,四处乱看,扫了一圈之后,发现远远地有个穿着蓝袍子的道人缩在一片墙角在偷看她。 ……偷看她?! 偷看闻人卿倒还差不多,怎会有人偷看她呢? 白木染觉得疑惑,往那边又走了几步,这一下,她可看清楚了,原来是个熟人。而且是个她此刻不太想见到的熟人----她在朝阳观时的小师弟五娘。 在见到这个五娘的一刹那,被白木染忘到九霄云外的任务,又被她想了起来。 几个月之前,白木染的师父余chun明派了这五娘来送了一封密信,让她潜伏在闻人卿身边伺机而动,搞清楚闻人世家的秘药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将那秘药所在之处弄个明白。 然而短短数月,白木染也不知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将这件事给忘得一gān二净了。 那么,此时五娘出现在此处,必定是要问此事的吧? 白木染心中惶惶,再看那躲在角落中的五娘,却是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转身便走了。白木染就算是与他再没有默契,也猜测到是说此处不方便说话,要另外找机会来的意思。 再一回头,闻人卿也从药铺里出来了。 白木染有些心虚。 就因为这心虚,后来就算与闻人卿一起吃到了香喷喷的烤鸭,白木染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连那烤鸭吃起来味同嚼蜡,吃了一半就咽不下去了。 下午再没什么心思四处闲逛了,光想着那五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白木染推说自己头疼,开了间房闷头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也是怏怏的。 闻人卿一直没多问,这却是让白木染有些庆幸了。 白木染原本还想这一天晚上继续赖在闻人卿的chuáng上,理由也想好了:两人睡一间更省银子!可因这事,她却主动与闻人卿说自己下午睡太久,晚上只怕睡不好,到时候翻来覆去会吵到闻人卿,要闻人卿另外开了一间房。闻人卿点点头,依言定了一间与白木染的房间隔了两间的房。这又让白木染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上一回她睡的那屋子漏了顶,她只不过小小动静就被隔壁的闻人卿给听见了,若这回来个人,两人还要说话,闻人卿肯定能听见! ……等等,闻人卿不会是察觉了什么吧? 白木染疑神疑鬼,闻人卿却一脸淡然,很早便回房休息了。 到了夜半时分,窗外果然有动静。 白木染根本就没睡,一直等着呢,此时听见了动静,也不出声,静悄悄地等着。等到那声音近了,敲了敲她的窗户,她才慢吞吞地起身,隔着窗户问了一声:"五娘?" "是我,师姐。"的确是五娘的声音。 白木染叹了一口气,将窗户打开,让五娘进了屋子。 五娘一跃而入,带进了一股寒凉之气,毕竟是雪夜,这样跑出来,即便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也被冻得够呛。进了屋子,五娘又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白木染多少还是有些心软,将店家送上来的手炉找了出来,塞给了五娘。 "还是师姐对我好。"五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师父让你来寻我的?" 白木染长话短说,只想快点打发他走,生怕这儿的动静被闻人卿察觉。 "对。"五娘点头道,"我先去了百香谷附近转悠了几日,后来无意中听见有人说起有马车去了京城,又追了小半个月,总算找到师姐啦。" "师父这回又有什么信?" "这回没有信。"五娘又道,"只有个口信,说是让师姐快些行动,否则师姐想知道的消息可就等不及了。" 白木染心中咯噔了一下。 "师姐,师父他……是不是要你做什么令你为难的事了?" "……没有。" "那师姐赶紧完成师父吩咐的事,早些回来吧。"五娘有些着急似的道,"我……我们都很想念师姐。" 白木染不说话了。 回去?她怕是回不去了。她那个师父余chun明吩咐的事,她不知要如何完成,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回去了。至多,只想回去问清楚自己的身世。可既然自己完成不了那个任务,她的师父又怎么会告诉她有关她身世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