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m.xinwanben.com 第八十六章大教室 谢苛是一口气冲到四楼的,他没有等安静,也没来得及检查三楼,直觉告诉他那个黑影上了四楼。 四楼静悄悄的,楼道里漆黑一片,谢苛用手电筒照了几秒钟才找到大教室的门,其实这扇门距离楼梯口并不远,奇怪的是大教室的门是用厚铁板制成的,几乎和墙壁混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门所在的位置,更奇怪的是铁门上没有把手,也没有锁扣,天知道这样的门该怎么打开。 谢苛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除了压抑,他能感觉到的还是压抑。谢苛也很气愤,学生们来独院是学习,不是坐牢,有什么理由弄这么个没有窗户又不易打开门的教室来监禁他们?倘若在这个教室里或者整座楼发生火灾,这些孩子们该如何逃生? 暂时把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压下去,谢苛终于推开了大教室的铁门。 谢岢做好了铁门纹丝不动的准备,他甚至觉得这道门有可能像一楼大厅背面安装镜子的那扇门一样,会出现极大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弹出去,可是没有,铁门并不沉重,更没像谢苛想象中那么诡异,谢岢只轻轻一推,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还没有门接触到门,门就打开了。这种感觉有点像门后面站了个人,你伸手推门打算进去,他却刚好伸手拉门准备出来。 谢岢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侧了一下,至少他可以让出来的那个人顺利通过,可是教室里却没有人出来。谢岢好奇地伸头向教室里望去,看清楚里面的情形后,谢苛顿时陷入了石化状态。 谢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惊异,大教室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排课桌,六十个学生不多不少刚好一排二十个地坐在座位上头都不抬地盯着书本,就连刚才在二楼和谢苛分开的安静也坐在同学中间。 让谢苛吃惊的不是安静的突然出现,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长的教室。急于见到同学们,谢苛并没有仔细察看四楼的情况,现在看起来整个四楼的一侧全部被打通了形成这个特别的足有二三十米长的大教室。谢苛目测了一下,大教室约有二百平米左右,每个课桌距离前排课桌至少超过一米,而第一排距离讲台大约有五米左右。 谢苛对班里的每个学生都了如指掌,这六十个孩子里有一大半都近视,坐在这样的座位上别说看黑板了,就算想和前后左右的同学探讨一下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那么孩子们要怎么学习?谢岢还发现,大教室的门开得很奇怪,一般情况,教室为了方便老师和同学们进出都会设置前后两个门,讲台当然应该位于前门,因为学生们更喜欢从后门出入,久而久之,大部分学校都形成了这样的现状,前门似乎变成了老师的专用门,平时只有老师会从前门进出。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大教室只有一扇门,这扇门开在教室的尾部,就是谢岢目前准备进入的门,而这扇门距离最后一排学生最起码不少于五米。 以这样的距离,专心致志学习的同学们听不见谢岢进来是很自然的事情。谢苛觉得这简直是在开玩笑,看来一中当真是地盘太大,居然能想到这么离谱的做法。不过让谢苛觉得纳闷的是同学们看起来都学得很投入,他们的坐姿端正整齐,连翻书的频率都是一致的。 桂老师在一楼大厅曾告诉谢苛同学们正在自习,教室里的确没有老师,但谢苛却觉得同学们这种自习的方式很诡异,让他感到毛骨悚然。很快谢苛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恐惧,整整六十个学生坐在教室里,谢苛却感觉到只有他一个人存在,身边这些学生不能说是死人,但却让谢苛感受不到活着的气息,这有点像工厂生产线上统一制造出来的木偶娃娃,会动,会眨眼,但所有的举动都是有人提前设定好的。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谢苛的心跃到了嗓子口,他的声音很响亮,就算铁门做得很精致,谢岢推开它没有发出响声,但以这样咳嗽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孩子们的注意力。但谢岢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些孩子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不管他怎么咳嗽,甚至是大喊大叫,同学们还是听不到。果然,没有人回头,甚至没有人的坐姿发生改变,好像在这六十个学生的眼睛里,谢苛是不存在的。 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谢苛有种强烈的感觉,现在坐在教室里自习的同学们已经失去了灵魂,变成一具具被人控制着的玩偶,既然是既定好的统一行为举止,统一走出独院,统一考上重点大学似乎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如果这种统一模式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些疯狂的学生呢?紫紫呢?谁才是真正正常的?谢苛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不敢再想下去。 死死瞪着学生们,这些和谢苛朝夕相处了一年的孩子们,现在这么无辜地坐在这里,却让谢苛感到陌生和惊恐,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个学生突然扑过来用牙齿咬断谢苛的脖子。谢苛的大脑里快速闪现了许多种荒诞的可能,每一种可能闪过,他脊背上的冷汗就会多一层。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谢苛强迫自己从这种恐惧中摆脱出来。同学们没有异常举动,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像活人,但至少他们也不是死人,而且孩子们没有袭击他的意思。 心刚放下来,门吱嘎一声响了,一股阴气直扑谢岢的脖颈。谢苛条件反射地转身,眼前一黑,鼻尖险些贴到一张脸上。恐惧由心底最深处涌上来,尖叫无法抑制地窜了出来,然而,谢岢的的歇斯底里还没有完全展示,他的尖叫声就被夜猫子哭叫般的低笑声堵了回去,“谢老师?你不是受伤了吗?既然受伤了就应该好好休息。” 一瞬间,谢岢看见了两只凸出眼眶外的浑浊的白眼珠,没有瞳仁,没有焦距,但谢岢真实地感觉到这两只眼珠正在注视着自己,如同贪恋的野兽戏谑地打量着自己的猎物,谢岢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舔舐嘴唇滴落下来的口涎。 谢苛无法动弹,他想,接下来,他一直设想的那一幕就会上演,桂老师,这个切实存在的大老鼠就会龇开尖利的牙齿撕咬他的喉咙。然而,就像是错觉,桂老师僵硬地从谢苛身边走过去了,脚步没有停留,也没有再看谢苛一眼。 盯着桂老师的背影,谢苛说不出话来,他有种冲上去掐死桂老师的冲动。教室里的灯光昏沉沉的,却比漆黑的走廊更叫人不安,谢苛强迫自己忽略桂老师的双脚是否在迈动,却无法忽略桂老师的姿势。谢苛一直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他很想将视线从桂老师的身上移开,可是眼睛根本不受思维的控制,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桂老师。是的,眼睛没有欺骗谢苛,桂老师的双脚没有动,双手也死气沉沉地耷拉在身体两侧,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死尸,谢岢从来没见过走路不甩动手臂的人,即便是没有手臂的残疾人,为了保持身体平衡,走路的时候也一定会微微扭动身体,可是,桂老师的确没有动。 谢岢的脑子里倏地蹦出来一个问题——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怎么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桂老师真的是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吗?有那么一瞬间,谢苛觉得桂老师是直接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的。 桂老师走的很慢,和谢苛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但谢苛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谢岢甩甩头,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像是自己忽略了什么,近距离?穿身而过?死老鼠的气息?走路身体纹丝不动?谢岢的头皮一下炸裂开来。 谢岢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把桂老师和鬼老师联系起来了,从桂老师出现的那一刻起,谢苛就没有看见过他的脸,桂老师的脸永远都被长长的头发遮盖着,就好像麻风病人害怕见到阳光。事实上不止是脸,桂老师整个人都显得很模糊。桂老师似乎从来不靠近谢苛,和谢苛在一起的时候始终保持两步左右的距离,可是他又像鬼魅般无孔不入,在谢苛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出现在谢苛身后。猛地一看,桂老师的确具有人的形态,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像影子一般模糊不真实。 谢苛无法形容这种模糊,如果用写字来形容人的相貌,平时谢苛眼睛里的人都是标准正楷的话,那桂老师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狂草,潦草得让人无法分辨五官。 奇怪的是与桂老师交谈或者正面相对时,谢苛总会忽略这种模糊,只有从身后,或者在记忆深处才能找到桂老师模糊的样子。 谢岢的脑海突然就定格在了安静的凶画上,同样模糊不堪的身影,同样带着死亡的气息,同样具备老鼠凶残贪婪糜烂的潜质,但他至少长着人的模样,而且,桂老师会说话,所以,他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 电脑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