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晃了两下,里头有东西在咕噜咕噜滚:“名字倒是奇怪,先前从未听过。” 萧澜道:“看这盒子封得严实, 否则我便打开看了, 那封信也一样, 烫了专用的火漆。” “我猜八成是用来试探你的。”陆追将盒子放回桌上,“若是重要的东西,应当还轮不到你来送,可若是不重要的东西,也犯不着烫这三四层的火漆蜡封。” 萧澜道:“试探我也是好事。” 陆追道:“为何?” “有试探,才说明他的确想过要用我。”萧澜道, “否则若只想养个小白脸用来取乐,又何需如此费神。” 陆追点头:“也是。” 过了一会儿,萧澜道:“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陆追道:“说。” 萧澜道:“昨晚我衣服是你脱的?” 陆追:“……” 陆追道:“是。” 萧澜单手捏住他的脸颊。 陆追强行道:“难不成你想穿着鞋睡!” 萧澜好笑:“所以便要脱得一干二净?” 陆追打开他的手,面色淡定:“又不是姑娘家,还怕人看不成。” “不与你贫嘴,我该回枯树林了。”萧澜站起来,“对了,这城内的流言已散播开来,目的算是达到了,你还要留在那影追宫三人的身边吗?” “这事还不算完。”陆追从厨房里拿了两个馒头夹卤肉,给他带着路上当早饭,“你尽管照着我们先前的计划做事便成,不必多想其它。” 萧澜点头,转身出了小院。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墙头,陆追方才揉了揉腰,独自坐在石阶上出神。 片刻后,外头传来脚步声,阿六吱呀推开院门,探头进来喜气洋洋道:“爹!” 陆追意外道:“你怎么回来了?” “陶夫人让我下山帮忙。”阿六反手关上门,“外头这么冷,快进屋吧。” “这里畅快。”陆追道,“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刚才碰到了朝暮崖的人。”阿六道,“据说冥月墓的人快到了。” 陆追叹气:“算算日子,从那黑蜘蛛一去一回,时间也差不多。” “可不止黑蜘蛛。”阿六道,“鬼姑姑也亲自来了。” “为了红莲盏与翡灵,她自然要来。”陆追道,“几日后能到?” 阿六道:“若无意外,约莫八九天。” “八九天啊……”陆追想了片刻,道,“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三日之内务必做干净。” 阿六爽快点头:“爹尽管说。” 陆追在他耳边低声吩咐。 阿六道:“听着有些像土匪。” 陆追拍了一把他的胸膛:“勉强再- cao -一回老本行,事成之后,我带你去青楼听琴。” 阿六果然眼睛放光。 和爹一起喝花酒,这种事想一想便令人激动非常。 为此再干一回打家劫舍的勾当,也成。 与此同时,位于洄霜城数百里外的洛溪镇。 道边茶棚里,伙计上完茶水,便低着头赶紧退开,不敢再多看桌上的客人一眼。这茶棚位于官道旁,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去,按理说伙计也是见过世面的,土匪山贼江湖恶人都遇到过,可还没有一桌人能让他连头都不敢抬----简直称得上是毛骨悚然。 其实也不单单是他,连茶棚里其余歇脚的客商在见到这一群人后,也纷纷结账离开,十几辆马车在山道上争先恐后卷起尘土,生怕跑慢了会丢命。 只是这一桌令所有旁观者都心生寒意的客人,却也不是什么喊打喊杀,令人避犹不及的鲁莽猛汉,而仅仅是一名白发老妪,带着几个丫鬟,两名侏儒。说话也是声音极低的,若不是因为嘴皮子在动,几乎无人会觉察这些人正在交谈。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群老弱残疾只会令人同情,可不知为何,无论是穿着打扮,长相神情,或是说话的语调,竟都透着一股子说不明的- yin -森与恐怖----比起人来,更像是鬼。 刚从墓- xue -中爬出来的,僵直的,生硬的,黑色的。 伙计躲在柜台后,一边提心吊胆不住偷眼打量,一边胡乱擦着茶壶,只求对方能快些走。 “姑姑。”黑蜘蛛倒了一盏茶,“乡野粗鄙之地,只有这些了。” “可有澜儿的消息?”鬼姑姑问。 黑蜘蛛点头:“据说少主人一直在洄霜城外的枯树林中,与裘鹏待在一起。” “裘鹏?”鬼姑姑又问,“那他可知澜儿的身份?” 黑蜘蛛摇头:“不知。” “那傻小子啊。”鬼姑姑像是在笑,却又像是在叹息。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又开口:“陆明玉也在城里?” 黑蜘蛛道:“按理来说应该在,不过我们的人还没找到线索。” “跟着澜儿,不就能找到陆明玉了?”鬼姑姑放下茶盏。 黑蜘蛛犹豫片刻,低声道:“少主人不喜欢被盯梢,每回进了洄霜城,总会想办法甩掉身后的影子。” “连冥月墓的人也要甩?”鬼姑姑道,“那就更应该是与陆明玉在一起了。” 黑蜘蛛道:“或许还有陶玉儿。” “这回我可就是专程为她来的。”鬼姑姑道,“不单单是陶玉儿,还有陆明玉,陆无名,海碧,若是都来了洄霜城,我正好顺便都杀了,也省得将来到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