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推开头上的挡板,轻易便跃上地面。在他离开之后,红莲大殿的守卫也被撤了一半,此时四下寂静无声,甚至连灯烛也没有。 他侧耳听了一阵,便径直去了药师所居的方向。 在这里生活多年,他深知哪些地盘属于鬼姑姑,哪些地盘属于药师,哪些地盘人多,哪些地盘是禁地。所以对于冥月墓的少主人来说,想要依靠往日积累的经验,来判断出那失踪女子最有可能关押的地点,其实并不难。 他熟练穿过重重暗道,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到了一处石洞中。这里平时罕有人至,空气中满是腐败的气息,青苔在地上- shi -- shi -泞泞,被人踩得流出绿色汁液来,洇出一汪一汪尸斑似的颜色。 萧澜走得很小心,他并没有触碰那些依旧蓬勃丛生的苔藓,只踩着裸露的土地。越往里走,气息就越令人作呕,这种肮脏的环境,只怕老鼠也不会有一只,也只有内力极强的高手,方才能从一片死寂中,分辨出微弱的呼吸声。 在石洞尽头,一个女子正被捆住手脚,嘴里塞着破布,奄奄一息蜷缩在地。 萧澜拂开她面上的乱发,就见在眉心,的确有一点朱砂红痣,正是失踪的农家女。 感觉到像是有人来,女子勉强睁开眼睛,面容惊恐。 “姑娘别怕。”萧澜道,“我是来救你的。” 女子浑身瑟瑟发抖,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萧澜伸手,在她脖颈处微微一使力,干脆将人打晕了过去,免得又出乱子。做完这一切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这一路一直拎着的布包打开,里头赫然是一具新鲜腐败的尸体,那是他事先从乱葬岗中寻来的。 “得罪了。”萧澜心里默念一句,而后就将那女子扛在背上,大步向外走去。临拐弯时,右手只一扬,一片黑蒙蒙的雾气便在他身后炸开,带着嗡嗡声,正是先前剩下的那些红斑尸虫。 闻到新鲜的腐尸味,尸虫群亢奋地震动着翅膀,争先恐后落在上头,只用片刻,便将之啃噬到只剩下一具白骨,连衣裳渣滓也不见。 …… 陆追一夜未睡,天亮时分听到院中门一响,翻身就下了床。 萧澜推门进来,头发半- shi -,还换了身衣裳。 陆追纳闷:“你这是……还洗了个澡?” 萧澜一乐:“怎么,担心我去别人家过夜?” 陆追围着他看:“我担心你一夜,你倒好,还挺香。” “又闹。”萧澜扯住他,“别转圈了,我将那女子找到了,的确是药师抓的她。” “有没有什么事?”陆追问。 “没事,姚姑娘正在替她擦洗,叶谷主天亮后也会去诊治。”萧澜道,“她被关在药师的私牢中,看着是饿过了头,倒是没受什么伤。” “你就这么把人带出来了?”陆追问,“被药师发现了怎么办。” “我先去乱葬岗寻了一具女子的尸体,又放了群红斑尸虫出去。”萧澜道,“即便药师去看,顶多会觉得是尸虫涌入吃了那农家女,怀疑也抓不到把柄。” “怪不得。”陆追扯扯他的衣裳,“还知道洗了澡再回来。” “那墓中的沉沉死气,我可不想带回卧房。”萧澜用拇指按了按他的太阳- xue -,“我按照约定安然而回,倒是你,可是一点话也没听,又醒了一夜。” 陆追道:“嗯。” “还‘嗯’”。萧澜将人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还早呢,再睡一觉。” 陆追道:“可我不困。” 萧澜道:“我困。” 陆追看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睛,道:“你看着也不像是有多困。” 萧澜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陆追皱眉:“疼。” “知道疼就不许闹。”萧澜捂住他的眼睛,“天黑了,睡觉。” …… 然而陆公子是当真不困,他趴在枕被堆中,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冥月墓的事。好不容易听到院中有人声,几乎是瞬间就坐了起来。 萧澜悠闲看着他。 片刻后,陆追纳闷:“我……裤子呢?” 萧澜道:“我不知道。” “见鬼了。”陆追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翻来翻去,“有贼不成。” 萧澜一笑:“哪个贼放着玉佩不要,偏要偷你贴身的裤子?” 陆追心里狐疑,转身看他。 萧大公子挑眉。 “你这人!”陆追怒,“把我裤子还回来。” 萧澜道:“自己来抢。” 陆追:“……” 萧澜手从被中取出,捏着一团松松垮垮的白锦。 陆追出手快似风刃,萧澜随手展开被子,恰好将人裹个满怀。 “你几岁。”陆追哭笑不得,“别闹了。” “亲一个就还给你。”萧澜道,“若肯亲两下,我便亲自替你穿。” 陆追反手便是一个枕头,将人砸了回去。萧澜乐不可支,枕着手臂看他匆匆穿好衣服,带着耳后一抹绯红,“哐当”出门。 杨清风纳闷:“大清早的,这又是怎么了?” “没什么,”萧澜靠在门口:“惹他生气了。” “惹生气了,你还这般嬉皮笑脸。”杨清风训斥,“还不快些去追。” “师父教训的是。”萧澜笑着站直,“徒儿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