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翎雪勾起浓艳的红唇,笑道:“你父兄皆为摄政王效力,赫连家的忠心有目共睹,你实在不用再亲自走这一遭。” 莲艾在对方强大的气场下,虽有些许紧张,但态度称得上不卑不亢。 他缓缓道:“父兄是父兄,我是我。如果我不来见王妃,王妃又怎么知道还能用我?” 他说得不错,左翎雪的确不会想到用他,能力是一方面,还有方面,来自他对步年的态度。他曾是步年的男宠,盛宠一时,虽后来被无情抛弃,但难保他不会余情未了。左翎雪不能完全信赖他,自然也就不会搭理他。 “不是我说话难听,可你又能有什么用呢?步年已弃了你,论才智武功,你也平平,能为摄政王做什么?”她这话说得直白,却一针见血。 莲艾闻言神情有些落寞,但仍白着脸急切道:“只要王妃信我,我能再叫步年将我带在身边!” 左翎雪心中无端升起一股躁郁,勾起抹讽笑,冷声道:“你要对步年使美人计?” “王妃说得对,论才智武功,我的确不如摄政王麾下的其他人。”说到此处,他掀起眼帘,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凝在左翎雪脸上,纤长的睫羽仿若靡丽的杜鹃花蕾,轻轻眨动,便媚态横生,“但论床上功夫,整个京城,我恐怕也难逢敌手。” 左翎雪倒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了,一个男人能这样坦然地承认自己房中术了得,其他不论,心- xing -必定超然。 莲艾接着道:“步年曾经很喜欢我,而我有把握……让他再次喜欢上我。” 左翎雪盯着他久久没有回话,她开始打量他,从额带下露出的一点伤疤,到他秀气的五官,再到纤细的脖颈,最终落在还留有一些余痕的乌青上。 莲艾感受到她视线的落点,指腹搓了搓那块地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点恨意:“只要王妃信我,我就能让步年信我。他先待我无情,就不能怪我无义,如今我也是为了赫连家,为了我的亲人着想。” 左翎雪见他言辞恳切,信了七分,最后三分,还需要旁的手段印证。 半晌后,她开口道:“我明白你想要为摄政王效忠的这份心,但我与步年相处那些年,别的没学会,谨慎行事倒是学会了一些……”她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递到莲艾面前,“你吃下去,我便信你。” *** 莲艾从摄政王的新房回到前院时,脚步还很虚浮,脸色也颇为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领略过的那种奇痒和极痛,会再次出现在自己身上。 左翎雪逼他服下的,正是曾经步年让他服下的“绵绵”毒蛊。 “这药不伤- xing -命,就是每月都需服食一颗暂缓药- xing -的解药,不然……你刚刚也感受过了,那滋味不太好受。” 对方言语里多有隐瞒,所幸这已是莲艾第二次种蛊,知道这东西虽然难熬,想解却也不是难事。只是这左翎雪为何手里也有绵绵,步年手中的是从南苗重金购得,她手里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脚步有些绵软地回到宴席间,见一个个比他离去时喝得更醉,有的甚至东倒西歪睡做了一堆,让人好生感叹江湖人的不拘小节。 他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见赫连秋风,想将他拖起来,奈何对方就像身缚千金巨石,叫他怎么也搬不动。 王府下人见他为难,过来道:“公子,贵客喝得这样醉,见让他今晚在王府中歇下吧。府中客房众多,殿下早有准备,必定不会怠慢了贵客。” 莲艾一听,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对方问他要不要也住下,莲艾想了想,婉拒了。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住下了。” 宴席说散不散,人却陆续从摄政王府离开。莲艾一个人走到大门口,要问门房取回自己的弩,门房小厮却一脸诧异。 “公子的弩不是早就取走了吗?” 莲艾愣了下:“……什么?” 小厮道:“方才有人已将公子的弩箭取走了,小人还以为是公子让人来取的,我……” 两人都有些懵,莲艾还要再问,王府门前忽地缓缓驶来一辆高大的奢华马车,通体漆黑,连拉车的四匹马都是乌黑的,死角悬着青铜铃,铃上带有“步”字,显然是步年的马车。 马车堪堪停在莲艾面前,车帘微动,从中探出一只手来,手中正拿着莲艾失踪的那把元茂弩。 “上来。” 莲艾一看哪里还有不懂的,抿了抿唇,几步过去弯腰上了车。 步年坐在头,他坐在尾,两人半晌无话。 “你现在倒是长进了。”步年手指摩挲着弓弩的机身,轻易便掌握了要领,倏地展开弩身两翼,随后闭上一只眼,透过望山对准了莲艾方向。 莲艾面不改色,任他瞄准着,语气不急不缓道:“不长进,便永远都是别人的玩物。” 步年食指勾在悬刀上,仿佛下一瞬就要毫无征兆地扣下。 “你方才中途离席去找左翎雪,做什么?”他的动作像是无心地比划,又像是隐隐的威胁,而到底是哪一种,似乎都要取决于莲艾接下来的答案。 莲艾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他能找出许多似真非真的谎言来搪塞对方,但他没有那样做。这些事,步年迟早都会知道。 “我与她说……愿意效忠摄政王,为他所用。” 他话音方落,一道劲风从脸侧擦过,尖锐的短矢如一尾伺机已久的毒蛇,疾- she -而出,险险- she -中身后车厢。 莲艾眨了眨眼,视线直视步年黑沉的双眸,继续道:“赫连家既已卷入其中,我便不能独善其身。” 步年甩开弓弩,整个人戾气大涨。他瞪着莲艾,一把抓过他衣襟将人粗鲁地扯向自己。 “效忠甘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