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一起讨论时。 琼初道:"不如再送一个外人进银丝林吧。" 琼晏对她的什么都不顺眼:"有你说话的份么。" 琼初扭头,对谢柯道:"谢哥哥,你觉得呢。" "......"谢柯机械地开口:"我觉得可以,你继续说。" 沈云顾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后又看向琼初。 琼初顶着沈天才冷淡的目光,道:"那片林子一直以来,经行的凡人只有那个村子里的人,说不定发狂的银丝只会攻击外人呢。" "我们叫个凡人晚上进去试试?" 琼晏冷笑:"那十位道友可是货真价实的修士。" 谢柯却不得不支持这个毫无逻辑的理由:"我觉得可以一试。" 他的赞同其实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 众人把目光看向沈云顾。 沈云顾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可以。" "......"众人。 琼初高兴地击掌:"对呀,死马当成活马医嘛。" 少女笑起来,有些天真烂漫的感觉,姝色无双。 她又道:"你们不是都觉得那个王姨可疑吗,那么那个进林子的人我们也可以做点手段呀。"琼初笑容明媚,但是眼睛里仿若碎了冰雪:"这不是,有个失踪了很多年的王卿文么。" 武陵源虽说是仙家之地,但在边缘处也居住着一些凡人,隶属于人间的朝云国。 银丝林内的村子全名为山岩村,死了人的事情他们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也不是很信,外加上已经有仙人来此地坐阵了,他们也就不再担忧。 这两天,村民们照常跋山涉水前往城镇买卖东西。 然后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回来奔走相告,顿时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但这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王卿文回来了。 曾经的困于深山的寒门子弟,如今在外飞huáng腾达,衣锦还乡来了。 村民们去深山那处人家取布匹,都要说一句:"王家媳妇,你这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你这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到头了么。 阳光照进简陋的木屋,一丝一丝,空气中浮动着可见的尘埃。她坐在织布机前,长发长到了地上。 梭子在织丝里飞动,外面传来风chui过桑叶的声音。 一圈又一圈,飞梭不停。 放出去的消息,是王卿文明晚就要到了。 谢柯问琼初:"你选好人了么。" 琼初道:"早就选好了。" 她今天显得特别有活力,将手中的画本放下,对谢柯道:"我曾经在人间看过一出戏,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原故事。" 琼初狡黠地一笑:"谢哥哥,你最后陪我去个地方吧。" 谢柯:"......" 有病。 见他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琼初欢欢喜喜地将就了:"那就别去了。就当这里是禅隐谷外那条路吧, 这边,这边,都是红枫。" 琼初将自己的簪子取下,瞬间少女柔顺的青丝一泻而下,浅紫衣裙,容颜如花。 她把簪子递给谢柯,说:"你捡到了我的簪子,气喘吁吁跑了几百阶石梯,就为了走到我面前,把簪子还给我。" 谢柯看都没看她。 琼初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那个有些傻气的少年逗笑了,"但是我不会要的,因为我的簪子不能被人碰,被人碰过那就脏了。于是你失望地离开。" 谢柯:"......" 她又道:"现在是个破落的古寺,我受了重伤,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你进来躲雨,然后看见了我。" 琼初想到了什么,笑出声:"如果真是谢哥哥,估计早就拿簪子了结了重伤的我了。" "算了算了,不较真,我们就排一出戏。" "嗯,说到哪儿了,你进来躲雨,然后看到了重伤的我。你帮我认真包扎好伤口,在我昏迷神志不清的时候不休不眠照顾了我两天,见我伤好的差不多,就走了。如果不是我醒来,看到旁边安安静静摆着的簪子,我还不知道那是你呢。" 谢柯:这种故事写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琼初道:"然后我当然很感动啦。只是缘分并不止于此,我又遇见了你,深山野林里。" "你还是那么温和善良。" 她停了停,轻声道:"让我情不禁心悦于你。" "最后,我们的故事成为一段佳话。" 谢柯听到这里已经忍无可忍了,拿起书就往房间里走。 琼初被他逗乐了,嗤嗤笑起来。 她拿起簪子,重新绾发。 院角的竹叶轻轻摇晃。风中少女背影纤细,黑发紫裙,姿容楚楚。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直到毫无笑意,才漫不经心道:"是这样子的么,我没记错吧。" 竹影里,老人佝偻着腰,拿着扫把。 她开口说话,声音嘶哑又难听。 "你把结局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 = 我要重新做人了。 明天就把这个小剧情走完。 第23章 往事 她将红线又绕了一匝,垂眸,认真听着旁边妇人说话。 这妇人刚嫁过来没几年,性子开朗,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尤其对她,话总是说不完。 妇人说:"要我说也真的是神奇,消失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就又回来了。不过,对你而言,也确确实实是件好事。" 妇人说:"我还没见过他呢,但村里人都说卿文长得俊,和你般配。" 妇人说:"怎么,你不开心么?" 她习惯性沉默不言。 那么久了,也早就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手指捻起一根红丝,她的眼睛认真凝视。 那种红渐渐渗入眼中。 血色的记忆,纷至沓来。 总是在想,为什么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她要用一生来偿还。 想来那个人是她的劫数。 七情六欲孽根缠身,她没能渡过,于是如今,身在深渊。 要是不曾遇见就好了。 禅隐谷前、石阶之上,那个拿着簪子的少年,笑容腼腆,眼睛甚至不敢和她对视。枫林如火,她那日的衣裙也红得欲燃。 经由凡夫俗子碰过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要呢,她嫌脏。 身后是素女宗同门弟子的嗤笑,那个卑微的凡人少年愣在原地,呆呆地挠了挠头,不知所措。 即便是隔着那么久的时光,她还能记得他那时的模样。 真的,傻气十足,又可怜又可笑。 只是到最后,可怜可笑的人,成了自己。 他凭什么? 凭什么让她放弃所有----放弃宗门,放弃修为,放弃天道。 他又凭什么,在她一无所有之后,抛弃她。 那一夜狐族入侵,他们连夜奔逃到了禅隐谷,落入枯井,误打误撞发现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