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发出痛苦凄惨的哀鸣,却又带着些癫狂的满足。 岁南鱼狠狠瞪着她,“你这个疯子!” 火势蔓延得越来越凶,梁瑾已经快没了力气。 “岁姑娘,你先出去,别管我了,留在这里,我们都得死。” 岁南鱼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反正留在这里是死,出去也是死,不如出去拼一下! 梁瑾疲惫的眸子闪烁着微微的光芒,看着岁南鱼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岁姑娘,我也可以叫你阿鱼吗?” 他的话被噼里啪啦的火声掩盖,岁南鱼并没有听到。 突然她的瞳孔一亮,听到了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隋来了…!” 只见。 阴隋骑着马一路疾驰冲进王府,甩出腰间那把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廉上剑。 名字虽然是剑,其实是一把比千斤顶还要重的大刀。 他抡得浑圆,砰地一声扎在厢房的门外,将一众人吓得连连后退。 “谁敢动本王的女人!” 阴隋跳下马,动作快得像是飞下来的一般,精准地冲进厢房。 见岁南鱼无碍,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阿隋,救救梁瑾。” “他有脚,自己会走出来。” 阴隋将她抱了出去,一众百姓和护卫方才叫嚣得厉害,这时却怂得不敢轻举妄动。 梁瑾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卸下警备后彻底没了力气,顿时晕了过去。 岁南鱼见状,忙不迭从阴隋怀里下来,还没有走过去搀扶梁瑾,就被阴隋拉住了。 “阿隋,梁瑾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赶快让郎中给他医治吧。” 阴隋却不屑地瞥了一眼梁瑾,“就烫一下就晕了,真废。” 与此同时。 段殇带人将涌进王府的人全部拿下了,百姓全部驱赶出去,至于那些王国舅带来的护卫,就没那么好运了。 顷刻间,整个院子就清静了不少。 岁南鱼松懈下来后,才发觉腹部有些不对劲,脸色刷地白了,捂着肚子蹲下身子。 “阿鱼!” 阴隋忙不迭抱住她。 岁南鱼只感觉到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逐渐被掏空。 接着,滴答滴答流下了血。 “孩子……” “阿鱼别怕。” 阴隋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惊慌失措。 他对着段殇吼道:“快去叫郎中!” 腹部的坠痛越来越明显,像是有数十根钢针将她的肚子绞得粉碎一般,下面的血逐渐有收不住的架势。 岁南鱼终于没忍住,还是晕了过去。 摄政王府外的风波还没有停止,阴隋完全顾不得,满心满眼扑到了岁南鱼身上。 郎中进去时阴隋红着眼拧住他的领口,威胁道:“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必须给本王保住阿鱼,别问本王保大保小这种废话,听到没有!” “是……是……” 郎中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细细给岁南鱼把脉,然后安排婢女烧了一盆热水帮她擦洗身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血给止住了。 整整两个时辰。 郎中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摄……摄政王,草民尽力保住了岁姑娘,但是孩子……实在无能为力。” 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阴隋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的阿鱼没事,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概得明日了,岁姑娘疲于奔波加之小产,身体太脆弱,得多修养几日才可。”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郎中像是如蒙大赦一般,忙不迭行了个礼,当他正准备踏出房门时,忽然顿住脚步。 临了补了一句:“摄政王,岁姑娘小产有部分原因是受烟火熏燎,最主要的根源还是在她头上那根佛玉簪上,里面被人放了纯度最为浓郁的麝香。” 说罢,他就溜之大吉了。 然而阴隋听了这话,眉头逐渐拧成山峰,拳头逐渐攥紧。 那根佛玉簪是岁南鱼的母亲走之前赠给她的,里面的麝香如果是岁夫人放进去的…… 段殇这时突然来报:“王爷,兰心姑娘身上大面积烧伤,命不久矣,需要救治吗?” “当然要救,留一口气就行。” “是。”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谨听王爷吩咐。” 阴隋眯了眯眼,藏住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去一趟兰心的老家,找到她父母的坟地,把尸体带到京都来。” 段殇露出疑惑的表情。 “本王怀疑,兰心来京都投靠本王时奉献的兽药,是用她父母炼制的。” 闻言,段殇诧异得眼神都僵住了。 虽然他们也算是无恶不作,但是这种杀害生身父母这种事…… 还是颇让他有些惊讶。 “属下明白了。” 阴隋握着腰间的廉上剑,虎口摩挲着,慢条斯理中又带着些不耐。 王国舅这么着急让钦天监卜卦,将矛头引向摄政王府,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案子和王国舅的关系。 无非就是因为他在皇后寿宴上杀了他儿子一事心生怨恨。 但是凶手真的是王国舅吗? 那将岁南鱼牵扯进来又是为了什么? “王爷,摄政王府外的十里街道都被王国舅带着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全是披麻戴孝撒纸币哭丧的,嚷嚷着让摄政王府偿命。” 阴隋的眉头已经皱得不能再皱了。 “所有侍卫待命护住王府大门,断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尤其是加派人手护住阿鱼的房间,本王随王狗进宫一趟。” 王国舅还引诱着百姓在摄政王府外叫嚣着。 大片的铜钱币将整条长街包裹成了纯白色,披麻戴孝哭泣的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京都都沉浸在阴冷的气氛之下。 “百姓们!摄政王阴隋炼制蛊药!草菅人命!包庇妖孽!罪无可恕!为了死去的百姓和亲人,本官与你们一同冲进王府,捉拿妖孽!活擒阴隋!” 百姓振臂高呼,气势宣宏。 蓦地又偃旗息鼓,所有人惊恐地看着从摄政王府里走出来的人。 他的手里赫然提着一把比成人还高的大刀,这把刀不知道被多少血肉浇灌过,渗透着诡异的阴森。 王国舅长举着手臂,势头正猛,俨然还没发觉到身后的异常。 咔嚓一声—— 王国舅嘴里的口号还没有落尽,就被喉中的一声凄惨的叫声破势拦截。 他满是沟壑的眉眼顿时浮现一片的血丝,目眦欲裂地盯着自己被砍断的手臂。 血液不受控制地顺流而下,将一众惊恐的百姓吓得连连后退。 阴隋淡然地提着廉上剑,睨视着所有人,然后将目光落在王国舅身上。 “王狗,不是要活擒本王吗?本王现在就跟你进宫一趟,咱们之间的账,一笔一笔算!” 王国舅刚才还气势汹汹,这会儿已经疼得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着。 被阴隋碾压得就差跪地求饶了。 阴隋拎着他的领口甩到一匹马上,狠狠一抽,马拔腿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王国舅凭借和皇后的关系在宫中谋了个文官,别说舞刀弄枪,就算骑马对他来说都困难。 尤其是现在带着重伤被马牵扯着,痛得他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阴隋干脆利落地跨上了一匹马,也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皇宫正殿里。 皇上因为京都的百姓惨死案彻夜未眠,早朝上更是忧思深重。 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伐数落着摄政王的不是,然而当皇上问他们谁人敢主动前去捉拿阴隋,刚才叽叽喳喳的大臣又哑口无言了。 皇上疲惫地扶额。 他已经命王国舅去了数时辰,到现在也没有带回来任何消息。 “皇上!”太监来报,“王国舅回来了!” 此话一出,皇上的愁容终于舒展了几分。 下面的大臣面色各异。 难不成王国舅那个半点文墨不通、刀枪不济的废物真的活捉了摄政王不成? 大家低头你一言我一语。 殊不知…… 砰地一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动静儿吓了一跳。 王国舅浑身是血,狼狈憔悴地倒在地上,朝着皇上呼救。 大殿外,一道桀骜的身影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威武的大刀抵着地面,滋啦划出一道带着星火的轨迹。 所有人见状忙不迭让开道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这个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阴隋才是皇上。 然而坐在龙椅的皇上这会儿已经被王国舅残臂的模样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阴隋拖着大刀一步一步朝着皇上过去,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宫廷护卫本该拔刀相对,然而皇上身边的几个护卫已经偷偷退下了。 整个大殿,因为他的到来,仿佛陷入了阴寒的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