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可别怪你妹妹。”我对纳兰月儿说道。 “怎么会呢？其实我是……很爱她的。”纳兰月儿轻咬着嘴唇说道。 “我明白。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明白！你也不理解！你是不可能了解我现在的心情的！”纳兰月儿大喊道。然后抱起吉他继续弹奏那伤感的歌曲。 她自己的歌曲。 “美好的已经过去∕今天是个悲剧∕毫无生趣∕就像风中飘摇的碎布……” 这是她自己编的歌词，自己谱的曲。曲调深沉悲伤，就像秋风吹落了树叶，雷雨打落了花瓣。 “我只是风中飘摇的孤树∕在等待那幸福的国度∕我的枯叶凋零飘舞∕铺满了那人迹罕至的小路……” 送走纳兰郁儿后，我感觉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慢慢地往回走着。也许是中午没有睡觉的缘故吧，意识有些模糊，就好像身处在一片大雾里，分不清方向似的。 阳光不是那么强烈，看起来有些昏黄。这正说明了这儿的空气质量不怎么好，浮尘遮掩着阳光，使得阳光变得模糊朦胧。 就像我此刻的心境。 来到艺术楼里，没有见到纳兰月儿，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我悻悻地从艺术楼里走了出来，低着头慢慢地在路上挪动着脚步。 “我只是风中飘摇的孤树∕在等待那幸福的国度∕我的枯叶凋零飘舞∕铺满了那人迹罕至的小路……” 突然一阵忧伤的吉他旋律伴随着哀伤忧郁的歌声传了过来，就像秋风吹落了干涩的枯叶，大雪掩埋了僵直的躯体。 是纳兰月儿的声音。 这时候，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悲凉，这歌声、这音乐，太令人感到凄凉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瑟瑟地行走于冰天雪地里。 声音是从荒凉的人工湖那边传来的。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阵略带寒意的秋风吹过的我的面颊，感觉凉凉的。我看见纳兰月儿怀抱吉他背对着我倚靠在人工湖的护栏上。 秋风吹起她那飘逸的长发，淡蓝色的上衣衣摆在风中轻轻曳动着，看着那凄凉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纳兰月儿那忧伤的眼神。 湖水在秋风的吹拂下微微泛着波澜，就像一个内心充满幽怨的女子那蹙额时额头上轻微的细细的皱纹。 我停下了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纳兰月儿那孤单的背影，听着纳兰月儿那忧伤的歌曲。 我不忍去破坏这幅忧伤凄美的画卷，荒凉人工湖，凄凉的的湖水，忧伤的人儿，以及微凉的秋风。 自从遇见纳兰月儿以来，这是我第三次见她这么感伤，这么悲哀了。第一次是初遇纳兰月儿时，夏夜薄雾缭绕，她在凉亭里低声哭泣，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第二次是在她家里，她酒醉后的歇斯底里，幽怨的眼神，凄楚的话语，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一直以为纳兰月儿是个刁蛮任性性情古怪的女孩，说起话来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在乎似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我才明白，她这样其实只是装出来的。 就像阿娇说的。 “每个人都是在装，不是吗？你敢肯定你每天表现出来的都是你内心的真实情感吗？” 是啊，每个人都敢肯定自己每天表现出来的都是你内心的真实情感吗？ 音乐突然停了下来。就像一个不停喃喃自语的酒鬼突然闭上嘴睡了过去一样。只见纳兰月儿伸出左手来在脸上擦拭着。 也许是在擦拭内心的酸楚吧！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轻轻地喊了一声：“月儿……” 纳兰月儿赶忙又伸出左手慌乱的在脸上擦拭了一下，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怎么？小郁走了吗？”纳兰月儿轻声问道，声音略带嘶哑。 我点点头。 “你可别怪你妹妹。”我对纳兰月儿说道。 “怎么会呢？其实我是……很爱她的。”纳兰月儿轻咬着嘴唇说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 “其实我也不想。我只是想要小郁坚强点。” “坚强？” “是的。我要她变得坚强点，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她。” “为什么？” “小郁从小就爱哭，老是哭……”纳兰月儿苦涩地笑了笑，“她一哭，我心里就感到很害怕，很无助。本来我心里就很痛苦，她这么一哭，我心里就……” “小时候为什么痛苦呢？”我不解的问道。 “这个……”纳兰月儿轻咬着嘴唇，犹豫道。 湖水泛着微微的昏黄的光，映着纳兰月儿略显苍白的脸。她的眼角泪痕犹在，有几丝头发似乎是因为泪水浸湿而贴在了面颊上。 纳兰月儿双手紧紧抱着吉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 “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沉默了一分半钟，纳兰月儿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哽咽，“他们完全不顾我们两个孩子的心情，只是那么大吵大嚷……” “每次他们一吵架，我和妹妹就躲到房间里，紧紧地抱在一起。你知道吗？两个瑟瑟发抖的弱小的身体紧靠在一起也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两双忧惧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那么瞪着，就像……” “就像两只掉进陷阱只能等待死亡的小动物一样。爸爸妈妈的每一句争吵都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就像一把利刀一样深深地扎向我的心。他们每高声喊一句，妹妹的身体就颤抖一次，那双本来清澈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恐惧的神色，那种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梦里也会见到……” 我的身体不由得抖动抖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潮湿的东西涌了出来。 “美好的已经过去∕今天是个悲剧∕毫无生趣∕就像风中飘摇的碎布……” 纳兰月儿抱着吉他弹奏起来。 “那时，妹妹似乎受到了惊吓，每天就会没来由的哭，有时我们走在上学的路上，她也会突然扑到我的怀里大哭起来。她一哭我也跟着莫名地大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心里好像有很多的委屈，平时憋在心里，妹妹这么一哭，我就抑制不住的也会大哭起来的。” “所以，为了要妹妹变得坚强点，我必须对她冷酷点才行。”纳兰月儿说道，眼睛里有着一股坚定不移的神色。 “为了让妹妹变得坚强点，就要对她冷酷么？”我在心里悄声说道。 “没错，就得对她冷酷点才行。”纳兰月儿似乎猜透了我内心的想法，点着头说道，“如果对她好的话，她就会一直依赖着这种温暖的港湾，永远也不会长大的。” 就像老鹰一样。我不由得想道。 当小鹰成长一段时间后，老鹰会把小鹰从温暖的窝里残忍的赶走，只是为了让小鹰能够变得坚强，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坚强地活下去，能够凭自己的实力在广阔的天空中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自由的天地。 “我只是风中飘摇的孤树∕在等待那幸福的国度∕我的枯叶凋零飘舞∕铺满了那人迹罕至的小路……” 纳兰月儿再次唱了起来。 “这是什么歌曲？”等纳兰月儿停下后，我问道。 “它叫做《孤树》” “《孤树》？” “嗯。”纳兰月儿点点头，“这首歌曲是我自己作的词，自己谱的曲，当然这也得感谢我的恩师，一文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