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三个月都没作声,回头看,处处破绽。 好一个亲亲相隐。 “瘦马。”私家侦探如实道。 周先生指间的烟不知是到头了,还是风动,陡然掉落了一大截烟灰在西裤上,良久,他才不动声色地掸掉了。 至于那梁某人的背景,周先生按灭手里的烟蒂,重新点一支,他拿火机磕磕玻璃桌面,要对方把资料放下,他自己会看。 只一点,周先生冷静发问,“那姓梁的和倪母有没有关系?” 对方摇头,不是没有,而是语焉不详的话他们不能说。这是规矩。 周轸猛吸了口唇隙间咬着的烟,风掠过,庭院里下起了一阵飞花雨,几个花瓣落到伞下桌上,那叠白纸黑字上,绯红的花瓣上附着了一只蚂蚁。 花瓣头尾就那点地方,然而那只蚂蚁始终没有爬出去,饶是快要有盼头了,周轸伸手去,指尖一拨,它又回到了起点。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下一秒,他请小旗送客。 这头人还没请出去,月dòng门那头有不速之客来了。 隔着老远,周轲就背着手自说自话,他说老二真的工作狂,一息息工夫都不肯饶给自己。 你这吃到喜酒就逃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兄弟俩不投契早就搁到明面上了,这些年周轸在外面,也鲜少与老大来往,彼此都没真章现。 老二比较十七八那会儿早收了不少性了,他周轲能扮好人,他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周轸给小旗眼色,要他送人出去,自己坐在原位,招呼兄长坐,喝茶。 “昨晚打牌太晚了,今天觉头不够,来养养神。” “养神还有公务要处理?”周轲瞧来的人,倒不像是来述职的。 周轸满不以为然,那叠资料翻了个面,自顾自地给老大抛烟。 兄弟俩各点一支,各占一边,周轲问老二,大连那头进展如何? 周轸吐一口烟,绵绵悠长,随即摇头,不怎么样。 那天,他去拜访倪少陵,是真心在拜码头。 这是个大项目,他们都晓得,做成了,恒元集团就打通了石油炼化的上游,“你老二也能光明正大地接手了。”外人糊涂,周轲可不糊涂,老爷子这是亲自给老二保驾护航呢。 老幺儿就是不一样。 周轸皮笑肉不笑,机锋扫回去,“别吃味,老头一向一碗水端平的,他最会这些了。想你结婚那会儿,得了老铺管理权,我可酸透了,还被老头打了一顿,这些年我是怎么被他练的,你不是没看到,” 他微微朝前探探身子,手里的烟没有丢进烟灰缸里,而是信手按灭在那叠资料上,烧出一个好大的dòng,即刻闻到了焦味,“我的好哥哥,我即便得了些什么,不也是我该得的嘛?啊!” “起码,”说话人又松散身子,一下子跌回到椅背上,懒洋洋地随口拣道,“我还没阳谋一场婚事,给自己一个捷径走呢。听说大嫂近日回国了,我这做小叔的也忙,没时间请她饮茶,替我问声好。” 周轲被将了一军,寡着一张脸。他最最骄傲的性子,只这一个把柄捏在他们母子俩手里。他自认为没有亏待梅玲,然而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注定是副镣铐,于己是拖沓的枷锁,于人是看戏的响头。 他怪不得旁人,求仁得仁罢了,当初致使他锁枷扛的,不也是自己的贪念? 这世上的一切终究是个定数,你得多少,同样,就要失多少。 周轸懒得和老大啰嗦,他得他应得的,但也失他所失的。 上不上算呢? 有时,自己也说不明白。 生生死死,直到眼睛闭上那一刻,谁人不是一本糊涂账? * 三日后,嘉勉提了人生第一辆代步车,用的她的积蓄再有无息分期付款。 她觉得这样冷酷的赊欠挺好的。 嘉励陪她去4S店办的手续,一切两讫后,车主需要自己驱车去车管所办理相关选号上牌登记手续。 4S店给到的车油,也就足够狗到最近的加油站罢。 嘉励坐在副驾上,人菜瘾又大地给嘉勉指路,害她错开了一个路口。嘉勉按住她,“你不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导航。” 是的,别看嘉勉小两岁,她的车技比嘉励稳多了。 没多会儿,安全抵达加油站。等着油箱加满的工夫,嘉勉的手机进来电话,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不声不响地挂断了,她觉得有再应当不过的理由,这里不可以打电话。 车子再上路的时候,嘉勉就真的要依靠导航了,4S店负责后续上牌服务的员工在车管所等她,路上电话联络了一次。 周轸第二发电话打过来,因着手机导航的缘故,嘉励帮她拿着的,有电话进来,嘉励第一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