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旬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嗐,你不一样,我看你挺好的,不杀你。” 阿苏松开一口气,抬手在心口处轻轻顺了顺。 陆旬又道:“师姐,我知道你不想让那个苑随入魔,但是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是为了救我们,再说了你也没bī着她救嘛。” “……”她是没有直言bī迫,可她始终忽略了,那不仅仅是魔教左护法苑随,也是阿愿。 她不信任苑随,但不表示苑随便不是那个阿愿了,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为了救她,在荒山了奔走了多少日,就为她找一颗救命的药草。 她还记得她满手的伤痕,脸上还被锋利的叶子割了一道小口,她原本是那么要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结果也只是不甚在意的蹭了一下伤口,告诉她说,很快就会长好的。 她们躺在茅屋顶上看星星,苑随说她长大以后的心愿就是能自由自在的行走江湖,救好人,杀恶人…… 种种的这些,都被风卿竹自动规避在了脑后,她只看到了眼前的苑随是魔族的护法,她便自私的一再利用她,利用她们或许还残存的往日情谊,将她推到了最危险的风口。 却从未想过,对于苑随来说,这么做又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她只是潜藏在魔宗的卧底,她每一个危险的举动,都可能让她丢了性命。 可笑她盼着再见面的日子盼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又如此愚蠢的亲手将它扼杀。 “人各有命,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足以让旁人来换。”哪怕苑随真的是魔族,她也不该那么厚颜无耻的一再开口,让她替她背负这责任。 —— 暗室里,魔气萦绕,各番怨灵肆意争斗,却都如何也挣脱不了束缚,只惹得蒲团上盘膝打坐之人面色痛苦,冷汗淋漓,稍一疏忽便连连呕出几口血来。 地面上,昨日的一摊血渍还没有彻底gān涸,新的血水又晕散开来,流向了更远的地方。 苑随闭着眼睛喘了两口气,周边的气息忽而被打乱了,再抬眸时便看到一双黑靴径直走来。 她抬袖随手蹭了一下嘴角,再直起身来又恢复到了寻常的模样,她敛了一屋子的魔气,平息之后淡淡的看了白因一眼。 “什么事?”苑随问。 “抓到姜焕了,要见么?” 这姜焕藏得挺深,竟费了这么多天才把他揪出来。 若不是苑随留着他还有其他的用处,当真想直接把他丢进魔狱塔里去,也叫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苑随又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体内不安分的东西,“见。” 她说着准备起身,忽而又像是漫不经心的想到了什么,“她走了?” 白因便知道她要问这个,就算表现的再怎么不上心,那眼神还是将她心底的事情展露的一gān二净。 “她要见你。” 意料之中。 苑随说:“不见。” 白因点了点头,“我说了。” “……”苑随瞧他一眼,“然后呢?” 白因:“然后重要么?” 苑随:“……” 是了,都这样了,她还在期许些什么? “走吧,先去见姜焕。” 苑随在暗室里呆了太久,乍出来见着光亮还有些不适应的抬手挡了挡。 不知道是不是魔气太盛的缘故,她感觉如今的自己走在没有结障阻挡的日光下,身体的每一寸都针扎或灼烧般难受。 但忽然间的偌大不适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流露出破绽,苑随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不知道怎么找来这里的女人。 风卿竹的脸色依然不见几分血色,双唇gān裂,病容憔悴。 以至于她只是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她马上就会倒下去一命呜呼。 苑随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此刻见到风卿竹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何时也这么疏忽了?”苑随对白因道。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都已经这般田地了,还有这个力气。来时没怎么掩藏踪迹,想必风卿竹一路上也问了不少人。 “你怎么还没走?”苑随冷声道,语气已然听不出半点情谊。 风卿竹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末了又慢吞吞的走近了两步。 苑随后退着伸手阻止道:“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就好了。” “……”风卿竹这才又停了下来,“你,你怎么样了?” 苑随挑着眉头,“还不错。” “你体内的魔气……” “我说风姑娘,如今妄渊已死,你的人也已经得救,就趁早离去吧。”苑随打断道:“我现在感觉很好,就不牢你费心了。” 风卿竹:“……” 对方推脱的表情十分不耐,像是早已厌倦了看到她。但哪怕是厚颜无耻的赖着,风卿竹也不打算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