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武海在蓝平大学旁边的麦当劳买了个简约套餐,他真的太饿了,一个包子能顶几分饱? 他拎着外卖袋子在校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刚准备吃,就听见旁边有人问:“你还有心情吃饭?我要是你肯定什么也吃不下。” 武海一愣,转头说:“我吃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旁边两个妹子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神经病”。 好吧,原来不是在跟他说话,武海小脸一红,有点尴尬。 “就是在三号楼里,昨天阿琪也听见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去还器材,就听见有女人在呜呜的哭,也不像哭声啦,就是鬼哭狼嚎的!” “开玩笑吧,三号楼早就差不多是废楼了,平时哪有人会去啊!你去那儿干啥呀。” “我也知道啊,要不是老师非要我们去还东西谁肯去啊,阴森森的。” 武海听着好笑,真是每个学校都一样,都有自己的校园传说。说好的不语怪力乱神呢,一个个的都没有唯物主义思想吗? 他几口吞完麦辣鸡腿堡,现在的汉堡真是越做越小了。 他扔垃圾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李遥。虽说他此行是来找耐克男的,不过找耐克男也是为了调查李遥,不如就别拐弯抹角了。 李遥的行为很怪异。 因为他的身上背着一个高尔夫球杆箱。武海没打过高尔夫,但他在电视上看见过这样的球杆箱。 试问一个从穷山沟沟里出来,需要借校园贷的大学生,怎么会买得起高尔夫球杆?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去打高尔夫球?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箱子里装的不是高尔夫,而是别的棍状物。 机关枪? 武士|刀? 还是……人的肢体? 想到这一点,武海提起了心,觉得破案在即,他将要立下大功! 他悄悄跟着,这个李遥专挑偏僻的小路走,偶尔能遇见偷情的男女学生在小树林里互相取暖,不过李遥连看也不看一眼。 一直走到一栋被植物缠绕住的三层小楼,李遥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推门进去了。他左转没入昏暗的走廊里,武海急忙也跟了进去。 老旧的教学楼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因为天色已晚,大厅里亮了一盏日光灯。惨白的光照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经久未用过的接待台上蒙着厚厚一层灰,角落里全是蜘蛛网,上面粘粘着可怜的蚊蝇蛾虫,还有仰面朝天的小强。 接待台的左边放着一个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三号楼实验重地,不可私拿教学器材”几个斑驳宋体字。 一直跟到二楼,在踩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李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往武海这边走来,武海急忙蹲下身躲在楼梯墙下面,思索着等会儿是直接扑上去将他逮捕还是先回警局去。 然后一声尖锐的哭声打破了寂静,就像刚刚那两个女学生说的一样,这声音如同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李遥听见声音,轻轻叹气,回头上楼,直往三楼去。武海也没停歇,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跟上去。等到了三楼的时候,却已经没了李遥的身影。 一排教室只有尽头的那间亮着灯,武海迅速靠近,倚靠在门边,他从窗户里看见了一副骇人的场景。 这是一间解剖室,里面只放了一张解剖台,李遥站在解剖台的左侧,他一直背着的高尔夫球杆包被放在地上,盖子已经打开了,里面装着的,是一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人腿。 而解剖台上躺着的,是一个没有穿衣服,只有左臂的女人。在无影灯的照射下,女人残缺的身体好像一具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尸体。 李遥将人腿拿了出来,在女人眼前展示了一下。 “云,你看,这是我刚买来的,原本是一对,但是我今天没带够钱,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老板约好了,那一只我一定帮你买回来!” 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仰面朝上,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李遥带上口罩,穿上白大褂,推来一个工具台,在上面依次摆放好手术刀,剪、镊、钳、凿拉钩等器械,再将人腿上的塑料袋除去。 “云,你放心,不疼的。”他拿着针筒在她左腿的残缺处打了一针。 女人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把脸转到一边,正对着武海。 武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个女人,没有眼睛。 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此刻是两个血窟窿,红色的肉外翻一圈,好像两朵盛开的山茶花。 武海觉得自己一个人处理不过来了,他决定先报告魏以铭。沉着气溜出三号楼,刚出门他就急不可耐地打电话回去:“魏队,我看见了,凶手就是李遥!你快派人过来!” 猛地觉得手背一阵钻心疼,他丢了手机,回头一看,李遥正拿着手术刀对着自己。 戴着口罩的他只露出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己看,然后他举起手术刀,扑向武海。 * “喂喂喂?”魏以铭对着电话又喊了几声,但是没有人回应,随后就是嘟嘟嘟的声音。 “怎么了?”裴娅琪问。 “小武打电话过来,说李遥是凶手,让我们赶紧带人过去。” “去哪儿啊?” “他没说,电话就挂断了。” “别是出事了啊!” “我先去蓝平大学看看。”魏以铭拿起外套就起身,裴娅琪急忙跟了上去:“小魏,我也去!” 彭盖狱拿着何丽分尸案的照片仔细地看着,忽然他也站了起来。 警车上,裴娅琪问:“彭老师,你怎么也跟来了?” “小武应该发现了案件的关键,我肯定要去看看现场的。” “哦对了,彭老师,周老师说您有新的发现要跟我们说的。”魏以铭说。 彭盖狱思索了一会儿,问:“我有几个疑问,你们先回答我。第一点,你们现在有哪些嫌疑人?他们为什么成为嫌疑人?” 裴娅琪说:“第一个是蓝平大学历史系教授孙清宁。因为他与第一被害人柯云有不正当关系,也许为保住名誉所以被逼杀人。第二个是蓝平大学生物科学系学生李遥,他与柯云是男女朋友,有可能是冲动情杀。” “不合逻辑。”彭盖狱说,“你们忘记了关键的一点,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发现的是柯云的残肢,而非她的尸体,更关键的一点是,这只残肢是被油炸过的,请问如果是冲动杀人或者被逼杀人,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魏以铭说:“彭老师的意思我们明白,凶手是一个极为憎恨柯云的人,我们也正在就此调查二人。” 彭盖狱点了点头,又问:“第二个问题,柯云案与何丽案,凶手是否为同一人。” “我觉得是同一人。”裴娅琪说,“不过根据周老师的尸检报告来看,似乎不止一个人。” “先不说有几个凶手,只说是同一人这一点。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那么这个人对柯云和何丽有着相同的恨意,孙清宁和李遥,与何丽有关联吗?” “何丽是蓝平大学大二的学生,孙清宁并不是她的老师,李遥跟她就更没关系了,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说,也许凶手另有其人,这个人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有可能再度杀人。”彭盖狱说。 * 魏以铭决定不惊动校园,他把警车停到校园对面的小巷子里。三个人徒步去蓝平大学。 但是蓝平大学这么大,该去哪里找武海呢。 “他应该在一处人迹罕见的地方。”彭盖狱说,“小武发现了嫌疑人,那么势必会有一番争斗,但是目前看来,校园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所以事情还没有散播开。” 裴娅琪找了一个女大学生问话:“你们这里人最少的地方是哪里?” “三号楼啊,没人敢去,听说最近还闹鬼!” 应该没错了,三个人顺着女学生指的方向来到三号楼门口。 远远的,他们看见大厅里吊着一个人,垂着脑袋,面朝大门,静静的,好像一尊雕像。 “小武!”裴娅琪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