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旧星辰

为了正义,他甘愿放弃爱情,深陷黑暗之中。 为了真相,她毅然隐藏自己,披上令人不齿的模样。 消失了四年的恋人再度出现,曾经的警校精英变成了毒贩头目。 辛栀始终相信,当年那起凶案中向沉誉是无辜的,自己的爱人不会选择逃逸。 然而当她接受警局的卧底任务后,却发现向沉誉已在毒贩集团中身居高位。 辛栀假意堕落,开始了对毒贩团伙的渗透,而随着事件的不断发酵,更多深层次的东西,由细枝末节逐渐显现出轮廓关于凶杀案, 关于向沉誉,关于他们正在经历的一切,都变得别有用意……

第十四章:因为她没有胆量承认,自己依然爱着向沉誉。
次日,辛栀醒得很早,或许应该说,她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根本没有睡着。昨晚在电梯里,向沉誉简短的几句话犹在耳旁。
“让田峰、田霏一行人永远无法回缅甸。”
她感觉头痛得厉害。
怎样让他们无法回缅甸?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她脑子里千头万绪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第一想法就是让警方介入,但又摸不准秦潮礼的意思,他是想私下解决,还是想把自己推脱得干干净净呢?
她在半夜的时候紧急和郑闻贤取得了联系,郑闻贤和局长商量过后,也无法给出准确指示,只说让她随机应变,贸然让警方介入会打草惊蛇。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警方同意她为了卧底行动的顺利进行而开枪。
这本就是秦潮礼与田峰,或者说,是秦潮礼幕后的毒枭与老鬼之间的争斗。
她想去找向沉誉商量商量,谁知敲了他的门老半天才知道,他很早就出门了。
辛栀有些泄气,只好独自回了房。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而向沉誉也终于回来,他简短地和辛栀叮嘱了几句,便将一把枪丢给了她,和她一同上了车。
辛栀一晃神,仿佛还是那日和他一起去接田峰一行人一样,但这次却又截然不同,他们是去要田峰一行人的命。
“昨晚田峰去你房间了?”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的陈述句的口吻。
“小高告诉你的吧?”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辛栀颇有些无奈,“不过也没什么,他没做什么。”
向沉誉的目光自她脖子上浅浅的痕迹上掠过,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但语气仍淡淡的:“是吗?”又静了半晌,“你来解决田霏,田峰交给邹二就行。”
辛栀怔怔地垂眼握紧手里的枪,并未立即回话。
向沉誉斜睨她一眼,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淡声道:“怕的话你可以不去。”
“我当然要去。”辛栀嘴角扬了扬,闭目养神,“不完成这次任务,怎么泄我当时被欺骗被蒙在鼓里的恨?”
向沉誉一默,答道:“当时是为了谨慎起见。”
辛栀猛地睁开眼:“所以你心甘情愿中了一枪?就为了让田峰相信?要是开枪的人瞄错了位置怎么办?子弹可不长眼睛,你差点就……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是不是?”她冷哼一声,“你要是早告诉我,多个人还能多个主意。”
辛栀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忧虑,僵了僵,冷冰冰地补充道:“我也没求你帮我挡子弹,你非上赶着当好人?”
夜很黑,即便向沉誉没有帮自己挡那一下,子弹顶多只会穿透她的肩膀,不会死。而向沉誉就不同了,枪伤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向沉誉将车稳稳停在田峰田霏所在酒店的门口,等他们出现的空当,他侧头盯着辛栀的脸,直看得辛栀脸都僵了僵,他才倏地低笑一声:“别担心。”
“我没担心。”她几乎是立刻就反驳,她心跳得厉害。
对,她的确是担心向沉誉,她怕他真的死掉,但她更怕的是,向沉誉知道她对他的担心。他们心知肚明,所谓的亲密本就是一层虚假的伪装罢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能有。
她不容许自己夹带任何真情实感。
因为她没有胆量承认,自己依然爱着向沉誉。
气氛寂静下来。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辛栀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枪收好,别开脸不再和向沉誉说话。
向沉誉眉眼深深、唇线紧抿,丝毫看不出情绪来。
田峰和田霏的出现打破了这诡异的尴尬,他们上了向沉誉、辛栀所在的车,其余小弟则自行开车前往码头。
看到是向沉誉和辛栀来接他们,田峰并未有过多反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辛栀一眼。田霏倒是脸色微变,她懒得再伪装,对待辛栀也不似昨日那般热情了。除了和向沉誉搭话外,她不时低声和哥哥讨论几句,不时冷眼看着副驾驶的辛栀。她前前后后态度多变,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辛栀本就不欲和她多交流。
反正,辛栀的心悠悠一沉……她已经逃不了一死了。
来接田峰、田霏等人的货船已经准时到达了码头边,低调起见,人并不多。他们打算自这里出发,到达澳门码头,再从那里转机。
邹二哥早早在那里等候,田峰刚一下车,邹二哥就大笑着迎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阿峰你们也不多待几天?老子这几天忙得累死累活,还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田峰只是微笑,并不知道邹二哥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等你们回了克钦邦或者是缅甸的其他地方,自然有的是机会。”
“田霏妹子也是,邹二哥还没带你在市里好好转一转。”
田霏望了向沉誉一眼,咬住嘴唇,看起来有些不甘心,她又低声骂了句什么,才不爽地说:“谁要你陪?”
田峰皱眉,止住了田霏的话头,抱歉地冲邹二哥笑笑。
田霏懒得再和他们絮絮叨叨,径直朝辛栀走过来,看起来有些傲:“怎么,你没生向三哥的气吗?”
辛栀有些意外:“我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田霏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对向三哥多么情深意重。”
辛栀好笑,不明白田霏为何揪着自己不放,她嘴角敷衍地弯了弯:“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她手伸进口袋里,默默攥紧了枪,瞄了不远处正在和别人说话的向沉誉一眼,暗自盘算着究竟何时动手。
田霏注意到辛栀的走神,讽刺地说:“刚不是还说我想多了吗,那你现在在看谁?”
话音还未落,意外突起,杂乱的枪声自耳边响起,在码头边搬运行李的人连同货船上田峰的人在几秒之内,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中枪身亡。
辛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为何要选择在这里动手,而不是提早动手。枪声太密集,而这个废弃的码头人烟罕至,不易被人发觉,并且地势开阔无法躲藏。
向沉誉身旁的几人不动声色地收了枪,静默地立在向沉誉身后。他周身气场冷峻,沉稳无比。
本在和田峰寒暄的邹二哥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收起笑,眼神阴鸷地将手枪抵在了田峰的太阳穴上。
田峰脸色变了,任他再聪明也没料到此番变故。
他沉声道:“邹二哥?你是要造反不成?别忘了我与秦老大之间的合作关系!”
邹二哥冷笑:“造反?造谁的反?造什么反?”
骤然遭遇此番变故,田霏脸一白,下意识想摸枪,后背却被冰冷的枪口抵住,耳旁是辛栀不急不缓的嗓音:“别乱动。”
田霏脸红一阵白一阵,看了看已经被完全制住的哥哥,目光凝到向沉誉身上。
“向三哥?我千辛万苦来见你,就换来这个结果?”她已经带上了哭腔。
向沉誉并没注意她,面色冷峻地走远几步去打电话了,此举愈发惹得田霏心绪难平。
邹二哥将田峰交给手下人,朝田霏走过来,伸手戏谑地摸了摸她的脸:“看吧,你向三哥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当初倒不如喜欢你邹二哥。”
田霏怒目而视地躲开:“呸,拿开你的脏手!”
邹二哥也没生气,哈哈大笑:“性子够烈,二哥喜欢!可惜,活不过今晚了。”他突然又别有深意地看了辛栀一眼。
田霏愤懑无比,还在不管不顾地闹:“向三哥,你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快放了我和我哥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向三哥!你听见了没有?”
“向三哥?”像是急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引起向沉誉的注意,她将话题转移到辛栀身上来,“向三哥,恐怕你不知道吧!你喜欢的这个女人,她……”所有的话在这个刹那再也没机会出口。
“话真多!”邹二哥不耐烦且毫不怜惜地抬枪射中了田霏的胸膛。
田霏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直到此刻才相信一切不是玩笑,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死。
她的血溅到了辛栀的衣襟上,在辛栀微怔的神情里扑倒在地,血液潺潺流出,很快染红了辛栀所在的那块土地。
辛栀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别人被枪杀,只是以往那些都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而田霏却与之前的人略有不同。她是鲜活的、敢爱敢恨的,虽然有许多小毛病,在辛栀看来,却是可以忍受的,她仿佛能在田霏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
所以即便早就知道她活不过今晚,也尚存了一丝侥幸,想着只要自己不动手,说不定她就能保住一条命……
向沉誉挂了电话,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看也不看田霏尚有余温的尸体,望向辛栀的眼一沉,伸手将呆怔的辛栀拉至自己身后,手指却迟迟没有松开。他的手指温热,很快就暖了暖辛栀冰冷的手。
似有若无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别怕。”
辛栀飞快地逼迫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神色复杂地垂下眼,保持着沉默。就这样淡漠地看着自己的爱慕者死在自己眼前,向沉誉……你又何尝不狠心?
“小霏!”
原本尚能保持冷静的田峰在看到妹妹死后彻底怒了,他不顾一切地向田霏的尸体冲来,却被好几个人拦住。
邹二哥眯着眼笑:“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田峰咬牙切齿,再也不顾及形象,将邹二哥翻来覆去骂了好多遍。
邹二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几个眼神示意那群小弟不用客气。
拳头与肉体的碰撞声伴随着疼痛难忍的闷哼声,田峰渐渐安静下来。
一道强光远远打过来。
自远处驶来几辆轿车,没多久,车子就停住,秦潮礼自车里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他笑眯眯地端详着倒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的田峰,蹲下身子道:“田峰贤侄,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动身?”
田峰吐出一口血水,先愤怒地看了一眼邹二哥,这才看向秦潮礼:“你们杀了我和妹妹,就不怕我父亲那边不好交代吗?”他眼神怨毒,丝毫不肯屈服,骨头硬得很。
这次过来他的确没料到会有此番变故,自家与秦潮礼那边的领头人已经相安无事好几年了,这次秦潮礼主动提出要进行交易,于己方而言,也是扩充国外市场的好机会,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亲自过来交易。
秦潮礼不为所动:“这就不劳田峰贤侄操心了,警察会来收拾局面的。”
田峰不屑道:“警察……警察怎么会知道……”他突然一顿,赫然抬眼怨愤地盯住向沉誉,突然醒悟过来,“你们给我下套?!”
秦潮礼拍拍田峰的脸,笑容温温和和,不急不缓道:“那批被缴获的货里可是早早将你们的底给透光了,警察现在可是巴不得抓了你们立功。你呀,能力不错,就是过于年轻气盛了,跟你谨慎的父亲比,还差点气候。”
他在小弟的搀扶下站起身。
邹二哥很快上来,毫不留情地猛踢了田峰一脚,正中田峰的小腹,刚刚爬起身的田峰疼得又一次跪倒在地。
秦潮礼冷眼瞧着,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邹二哥像是急于向秦潮礼表明衷心,骂道:“你个垃圾!之前一直故意拉拢老子是不是?想挑拨老子和秦老大之间的关系?去你的!”
田峰闭了闭眼,懒得和邹二哥一般见识。他明白得很,秦潮礼没这个权力私自对自己动手,必然是上头的意思。
“是鸠爷……的意思吧。”田峰冷笑,又断断续续咳出几口血,“反正我活不了了,秦老大不如让我死个明白?”
秦潮礼笑意不减,不再年轻的眼睛里是多年沉淀的血腥与残忍:“当然是鸠爷。鸠爷和老鬼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了。”
田峰长吐一口气,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了,他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丝毫不在乎自己淌血的嘴角,眼睛隔着人群牢牢盯着辛栀。
“既然秦老大坦诚,那我不如也卖给秦老大一个消息。”
辛栀下意识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感自田峰第一次拿古怪的眼神看自己起就存在。
田峰的话还在继续:“秦老大恐怕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也会欺骗自己吧。”
他在指苏心溢。
秦潮礼笑容收住,目光一凝,威严的气场蔓延开。
“说。”
辛栀浑身一冷,也直直盯着田峰。
“你说是吧,沈、稚、伊、小、姐?”田峰冷冰冰地笑。
辛栀突然明白了田峰与田霏之前对自己的多次试探,田峰恐怕本想利用这个把柄要挟自己,却没来得及出口吧。
向沉誉表情无比森冷,他没有看辛栀,手指却一寸寸收紧,他微微眯眼注视着陷入癫狂打算不顾一切攀咬的田峰。
田峰看向秦潮礼,朝辛栀的方向昂了昂下巴,眼神瘆人得紧:“如果……不是小霏让我查她,估计所有人都要被蒙在鼓里。”他发出好一阵冷笑,五脏六腑搅成一团,难受无比,“那个女人,沈稚伊是吧?不是早在两年前就死了吗?”
他声音虽不大却宛如一声惊雷——
“如果她不是沈稚伊,那她到底是谁?恐怕秦老大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自己身边藏了个条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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