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要吃海鲜,还有辛辣刺激性的东西,这是疫苗卡,剩下几针按上面的时间过来打。”胡言从桌上的名片盒里掏出一张李主任的名片,拿笔筒里的签字笔在上面写下四个数字,递给任陶微。任陶微单手接过名片,看了下那粗糙的“疫苗本”,不满意地撅起嘴来。“这比我家猫的疫苗本还差,小胡医生,你就不能给我写在纸上吗?这名片太容易丢了。”“有纸我不会给你吗?你看这哪里有纸。”胡言冷声道。任陶微识相地住嘴,想要将名片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手在身上一摸,才想起她今天出门都没带包。她叹了口气,转手将名片塞进牛仔裤口袋。胡言将已用的针管药瓶收拾好,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又将垃圾袋拎起来,离开办公室。任陶微小兔般地跟在他后头。两人还未出医务室,任陶微的手机响了,是岑洛玖找她,问她疫苗打完了没有。一旁传来李洋的嚷嚷声,让任陶微他们快点,他班里已经有同学到了聚餐的饭店了,作为班长,他得早点去那维持秩序。任陶微无奈,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蹭车还要催司机的,不过岑洛玖他们没丢下她直接开车跑了已经算很好了。不然就她跟小胡医生待一块,她尴尬癌又要犯了。从医务室出来,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说话。胡言走在前头,任陶微走在后头,两人依旧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五点刚过,虽是黄昏,但夏日白天时间长,天这会还是亮的,远处天际夕阳西沉,火烧云烧了半边天。微风暖拂,吹在身上怪舒服的。任陶微不由得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手上被猫挠的伤口微微有些发痒。胡言特意带她走了条人少的林间小径,一路上,他们只见到一两个人,大部分路程,四周只有他俩的脚步声,还有穿梭在林间的风声,因而任陶微这一声哈欠显得尤为刺耳。胡言不由得回头看了她一眼。触及他那清冷的目光,任陶微脸“咚的”,一下子涨得通红。胡言眸眼微微地扫过她蜜桃般粉红的两颊,落在她樱桃色的双唇上,他跟着一道红了脸,忙不迭地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嘴间却不受控制地回味起她唇齿间那股酸甜感,像吃了桑葚,又像吃了杨梅……嗯,水果糖吧。似乎得了魔怔,胡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忽然,身后传来某人的惊呼声。“小胡医生,快让开!”胡言猛地回过神来。一个农民工挑着两篮子砖头从下路的台阶走了上来,眼看就要与他迎面撞上。胡言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别挡着道啊!”农民工大哥不好变道,只得扯着嗓子让胡言走。胡言黑脸。不等农民工撞到胡言身上,任陶微已经出手,拉住某人的衬衫,将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两人一同站到石阶边上的竹林里,让农民工先走。任陶微的半侧身体贴着胡言的后背,小手还握着他腰间的衬衫边角,右手的小拇指无意识地碰到了他腰上的皮肤。任陶微没发觉,可胡言感觉到了。少年白皙的脸瞬间染起了一抹粉色,耳廓涨得通红。“小胡医生,还好我拉住你,不然你要撞人家身上了,那大哥挑着砖,要砖头砸到人可就不好了。你看,我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对吧。”待农民工大哥挑着砖头离开,任陶微才松了口气,手还攥着胡言的衬衫说道。胡言嘴里闷闷地应了句,稍一用力,挣开了她的手,慌乱地跑下两级台阶。任陶微望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十五分钟后,任陶微跟胡言终于走出了校门,来到了她的车前。岑洛玖跟李洋坐在她车后座上打游戏,车子启动着,空调打得很凉。见他们过来,岑洛玖将车钥匙扔给任陶微,眼睛抬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道:“姐,麻烦你送我们去维也纳酒店。”任陶微好脾气地笑道:“遵命,大小姐。”说罢,她拿着钥匙要去驾驶座。胡言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拦住了她,朝她伸出手来。任陶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来开。”胡言道。任陶微看看胡言,再看看驾驶位,感觉自己好像被看轻了。“小胡医生,我驾龄快五年了,我开车从未出过什么问题,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坐我的车。”胡言没理会她的控诉,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钥匙,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你觉得我坐得进去?”任陶微愣住,下意识地朝副驾驶看了一眼。她的甲壳虫里面空间本就小,后座只能坐两个人。岑洛玖跟李洋坐了后面,胡言只能跟她坐前面。可是副驾驶的位置被洛玖调得太前,方便她翘二郎腿,胡言又腿长,确实坐不了。算了,反正只要把他们送去酒店,谁开车都一样。她正好一只手被猫挠了,一只手臂打了疫苗胳膊疼,胡言愿意开车,也省了她的事了。想通后,任陶微没再纠结,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胡言也一同上了车。看到任陶微坐在自己前头,岑洛玖立刻识相地把脚放下来,讨好地对着任陶微笑了笑。任陶微没有说她,她调整好座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坐在位置上,刷起了手机。小杨他们已经回到天福之家,给她发了条微信视频,视频里,毛奶奶跟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帮三只猫做体检。任陶微简单地问了下体检情况。除了口炎那只猫嘴部感染比较严重,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护理外,其他两只情况还好。跛脚的那只猫残疾已成定型,没做手术的必要了,毛奶奶建议直接放在救助站养着,就算它残疾没人领养,它也会有个快乐的余生。任陶微松了口气,放下手机,头靠在椅子上,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写了一晚上稿子,今天又没好好休息,她这会有些头疼。维也纳酒店她去过,在西郊那边,从医科大过去得半个小时的车程,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市区会堵车,任陶微估摸到那也得45分钟了,所以她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胡言侧过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后座上,岑洛玖跟李洋打了一局“王者荣耀”后,又开始了新的一局。等排位时,岑洛玖突然朝任陶微问了一嘴:“桃子姐,你晚上吃什么?要不跟我们一块吃吧?”说完,不等任陶微回复,她又问李洋:“我们把桃子姐一块带去可以吗?钱我再贴一份,你让酒店加张椅子呗。”“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没意见,可是其他人……”李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要是就他们四个人吃饭,都不用岑洛玖说,他都会把任陶微一块带上。可是今晚是班级聚餐,他们班其他同学又不认识任陶微,突然带个陌生人过去,估计大伙儿会不大高兴。不过要是胡言开口带人,其他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李洋对着岑洛玖朝胡言的方向指了指,示意她去跟胡言说。岑洛玖明白,然她嘴里刚喊出“胡大爷”三个字,任陶微就醒了,打断道:“不用了,我一会直接去天福之家了,今晚小杨他们都留下来加班了,毛奶奶炖了排骨汤,喊我一块过去吃。”说到毛奶奶,想起她与胡言的关系,任陶微偷偷看了眼胡言。胡言依旧全神贯注地目光看着前方开车,没有吭声。任陶微微微呼了口气。“这样啊!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头到那了给我发条短信呗。”岑洛玖道。任陶微点头。“对了,桃子姐,今晚我们可能会喝酒,晚上我可以住你那吗?”岑洛玖又问。任陶微爽快地回答道:“可以啊!那要我来接你吗?”“不用不用,吃完还要唱歌,不知道玩到多久,我自己回来,你早点休息,不必等我。”“好吧。”谈话间,胡言把车开到了维也纳酒店门口。“到了。”他说,将钥匙留在车内,率先下了车。其他几个人跟着下了车,任陶微也坐到了驾驶室,跟岑洛玖李洋挥挥手,想跟胡言也打声招呼,结果发现某人早已进了酒店,眼前哪还有他的影子。哎,真是个不可爱的弟弟。任陶微失望地努了努嘴,又对岑洛玖他们笑了笑,然后调转车头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