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月末,终于迎来了一次阴雨天。下午四点三十七分,许宁安被外面的雨声给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然后下床,习惯性地拉开窗帘,然后推开窗户。伴随着打开窗户的“吱呀”声,扑面而来的是水汽里混杂着泥土的芳香。院子里的花草都被雨水给洗出了浓郁的夏意,洋洋洒洒的细雨从窗户外落到许宁安的手臂上,只是一点都不冷。似乎连雨水也染上了夏的燥热。她的书桌上还放着书和电脑,许宁安连忙把窗户关上,然后转过头从床头拿出纸巾,擦了一下桌上的雨水。她把纸巾扔在垃圾桶里,踩着拖鞋出了门,许宁安打开门,院子里的花似乎开得更娇艳了,她又回房间把祝砚年送的那束月季花给拿出来。月季花的花期就是五六月,因为空气潮湿,在房间拿出来的时候花就很娇了,许宁安把月季花放在雨里,没几分钟,花瓣和叶子就沾上了雨水,看起来更是昳丽。许宁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你了祝砚年。她握住手机,想了想,又备注了一条消息。【许宁安:[图片]】【许宁安:我很喜欢这盆花。】没过多久,祝砚年回了她的消息。他也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许宁安送给他的向日葵,紧接着,他也学着许宁安的模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祝砚年:[图片]】【祝砚年:我也很喜欢这盆花。】许宁安收回了手机,没再看消息,她午觉刚刚睡醒,现在感觉脸上不太舒服,许宁安就回房间去擦了点面霜。她进房间之后没多久,雨明显得大了起来。许宁安连忙把雨里的花抱进来放在窗外,刚想坐下,就听到雨水落在角落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她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朝着房间门口的一个角落看去。那里堆着的是她之前放着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什么缺了个轮子的自行车,断了一只桌角的桌子。她一直都没注意这里的东西,那些都是她之前在这里生活的时候,弄坏的废物。她还以为外婆会把这些东西扔掉呢。许宁安走近一看,因为雨下得大了,雨水顺着屋檐落到桌子和自行车上,滴到地上,发出快而急的“嘀嗒嘀嗒”声。但这声音又带着些不一样。在自行车底下的一样东西,雨水落在上面发出的声音和周围都不太相同,许宁安皱着眉俯下身,伸手去拿起那个东西。手指触碰到时,她才发现那是一本书。或者更确切地来说,那是一本日记本。许宁安这才想起来,她那时候被祝砚年拒绝之后,心里气愤,就把有关祝砚年的东西全部都扔了。特别是这本日记本。她后来回来,发现自己扔了的东西又被外婆捡起来放在一个箱子里,就是她房间的那个箱子。经过了那么久,那时候从故川市回来的许宁安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些东西了,她也就任由那些东西放在房间里了。回过神来,许宁安摸了摸已经泛黄了白色胶纸封面,然后打开。她高中的时候,很喜欢写日记。特别是暗恋了祝砚年之后,她写日记就越来越勤快。大概是她性格内敛,高中时候没有知心的朋友,心事藏在心底没有人可以倾诉,只能写在本子上。她看着那些文字不觉有些失笑,看着日记里因为在图书馆被祝砚年看了一眼就兴奋得手足无措的她;看着被祝砚年扶了一次之后写了几百上千字的日记的她;看着因为在杂物间看到光着上身的祝砚年就心不在焉一整天的她。看着那么鲜活的她。那么近,又那么远。许宁安把日记本拿进屋子,擦了擦上面的水,然后把日记放在了那个箱子里。因为下着雨,外婆不能出去,所以许宁安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从屋檐下走到厨房里去,一进门,才发现厨房的桌子上全摆满了盘子,外婆看到她,抬了下眸,笑着问:“安安睡醒了?猜猜今天外婆做什么好吃的?”许宁安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半晌,才缓缓颔首,开口说道:“……有鱼。”她抬了下眸,问:“外婆今天要做酸汤鱼吗?”“对。”外婆点点头,又站起来,垂下眸一边说一边擀面,“还有素春卷。”桌上的菜都已经洗好了,许宁安挠了挠头,皱着眉抿了抿唇,想帮忙,但是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帮上的。外婆的余光看到她这副样子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开口对她说:“雨是不是下大了?安安去把院子里的花盆放在屋檐下,伞放在往左转的那个窗户外了。”“或者你先把这里的垃圾给扔一下。”许宁安点点头,她弯下腰去提起垃圾,然后左转去拿了伞。现在的雨说大不大,许宁安提着垃圾,感觉眼前都弥漫上了一层水汽,像是薄雾,她推开门,抬头在周围扫了一下,一眼就注意到祝砚年家开着的门。紧接着,她就看到不仅门是开着的,祝砚年也站在那里。祝砚年今天穿了件深色的衣服,没打伞,隔得近了许宁安这才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砚年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裤腿和鞋都沾上了泥,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祝砚年的目光缓慢地移到许宁安的脸上。他张了张嘴,直到许宁安走近,帮他撑了伞,才发现他的手里握着手机,手里的屏幕还没有息,上面是和自己的聊天框。她皱了皱眉,语气不免有一点冲:“你站在雨里干什么?不知道下雨了吗?”许宁安的表情不算温柔,但是祝砚年却看着她,那张怔愣带着几分麻木的脸上沾上了笑意,他伸出双手,绕过许宁安的肩膀,但是看着自己身上的雨水,又讪讪地收回手。虽然没抱成,但是祝砚年还是很高兴,他今天嫌少的沉默寡言,张嘴,也只说了几个字:“能看到你,我好开心。”许宁安皱了皱眉,觉察到祝砚年的不对劲,声音不觉软了下来,问:“你怎么了?”祝砚年没回答她的话,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许宁安看,半晌,他才咧了咧嘴,开口笑着说道:“真好。”“我还有你。”顿了顿,他伸手抓住了许宁安提着垃圾的那只手,重复道:“许宁安,我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