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说是要过去H 市找陆景远玩,实际上一次都没去过,都靠着陆景远跋山涉水来看望她。这个暑假,正好碰上祁郡这个失踪人口到H 市工作,不管怎么说都得过去看看。没想到就是这回,把现在的一切都拉回了原来的样子。孟微去H市那天,陆景远公司有事,接机的任务自然落在祁郡身上。两人自从上了大学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平时也只能通过发消息的方式来联系,更要命的是,祁郡还无缘无故失踪过一段时间,谁都联系不上她。大概三四年后,祁郡又突然回来了,联系上他们。她清楚记得,祁郡打电话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哭得不像个人,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把祁郡骂得狗血淋头,逼着祁郡发毒誓说一辈子都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祁郡倒也是清楚自己的过错,好声好气给孟微道了歉,说以后真的不走了,现在在西北已经安定好了。孟微一听西北,人又炸了起来,骂道:“祁郡!你是不是不折腾你能死,西北是人能待的吗?”“诶哟姑奶奶,别骂我了,上头安排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最多就去了几年吧,我肯定会再回来的,你也别把这世道想得太差,现在还挺太平的,别担心我,等我发了工资给你买东西寄过去。”孟微太了解祁郡了,也不再想着劝她,叹了口气:“阿郡,你真得注意点,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和潮生哥有多担心多害怕,刚开始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都报警了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害怕会收到你不好的消息。”说着说了,孟微又忍不住流泪,捂着嘴巴,说不出话,只剩下呜呜抽泣声。给电话那头的祁郡听得心都碎了,赶紧软声安慰:“微微你别哭,都是我的错真的,我以后真的不这样了。”那时候出任务出得急,也不敢和他们联系,怕出了什么事情会连累到他们。过了好久,祁郡才听到孟微哽咽的声音:“阿郡,去了西北一定得保护好自己。”“我知道。”就这样,两人又是两三年没见。最后祁郡还是回来了,被调任到H市公安分局,还在工作前跑去见了孟微一次。知道祁郡回来工作这件事后,孟微都快开心疯了,赶紧联系陆景远叫着帮忙找房子啥的。看得祁郡直发笑:“我们孟微真的长大了,人都变靠谱了。”孟微听到祁郡夸她,不自觉挺起胸脯,“那确实。”*孟微来到H 市后,和祁郡一块去吃了烤肉,还去了商场买衣服,最后被陆景远一个电话叫过去喝酒。孟微这些年是沉闷了点,但骨子里那股子爱玩的劲是消散不了的,和陆景远打过招呼后,便三两下投身进入酒局。刷牌玩骰,摇摆舞动,划拳唱歌,一瓶接着一瓶酒往嘴里灌,玩得不亦乐乎。就连好几年没见过的江昭旭出现在眼前,都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笑呵呵看着祁郡被他牵走,甚至还搂过身边人脖子,满脸自豪:“你看我姐们男人帅吧?”“我姐们也好看,他俩就是绝配天仙配。”身边人看着孟微一脸醉样,倒是也跟着附和:“是是是,真是绝配。”“来来来,我们接着喝。”孟微感觉肚子突然涨起来,一把推开身边人,捂着肚子,“不行了你先喝,我上个厕所再回来。”女孩看孟微第一次来,怕她不太认识路,问:“你认得位置吗?”“记得记得,帮我把酒满上,立马回来。”说完扶着沙发起身,摇摇晃晃拨开人群往厕所走去。这下倒好,酒是给她满上了,人却跑男人旁边了,还是熟悉不过的男人。孟微是故意勾林风的吗?是也不是,醉是真的醉了。但也是有那么一瞬间确定眼前人就是林风。毕竟她还没有大胆到可以在酒吧随随便便勾搭个人的。孟微被林风压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上方,温热气息洒落在耳边,“孟微,这么多年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等你这么多年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从床上起来的原因,林风声音很哑很闷,像没睡醒又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无论是什么,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足够把这么多年的藏在内心深处的心酸全都展露出来。林风把脑袋深深埋在孟微的颈窝处,两人胸膛紧贴,两颗年轻的心脏跳动,房间很静,疯狂快速的心跳声无处躲藏,一下一下的,引人沉沦。孟微输了。在林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她确实很对不起林风,各方面的。招惹,欺骗,抛弃,冷漠,承诺,又抛弃……是个人都被伤透了吧。这几年里,她成长太多,渐渐明白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回忆太特殊了,根本没有人可以超越。而自己犯下的过错,好像没有可以再挽救的机会。她伸手搂住林风脖子,往上抬起的同时微微起身,吻住林风的嘴唇,两人额头相抵,滚烫呼吸交融,伸手捧住他的脸蛋,眼睛看着他,指腹轻柔流走在五官每个角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欠下来的都好好看一遍。最后,林风听到孟微说:“我不可怜你,我爱你。”林风像是瞬间清醒过来,身子一僵,心里像是被一条线扯了起来,嘴巴一张一闭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眼眸微颤着,死死盯着身下的女人。感觉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即将窜流而出。孟微看林风没说话,皱眉着轻推他一把,“干嘛?不信我?”林风垂头:“我不知道。”我去!孟微快要被他这要死不活的语调气死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长腿勾上林风的腰,蓄足力抱住林风反了个身,孟微整人坐在林风身上,两个人的位置瞬间换过来。林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想说话,唇部却被手指抵住,下巴被挑起,孟微嘴角勾起坏笑,微微俯下身,越靠越近,嘴唇的距离几乎要看不见,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林风,我都要爱死你了,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那你为什么要跑?” 林风问。“因为我怕,因为孟微是个胆小鬼,我不敢面对,也不能做到云淡风轻,可这并不能代表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林风,在信我一次好吗?我长大了,不仅是在年纪上,胆子也会越来越大的。”孟微声音很轻,像是用气息吐出来的一样,可她那双圆溜溜眼睛里的真挚坚定又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令人心动。这样的孟微怎么能让人拒绝?“好。”话都没说完,孟微直接低头吻住他的唇。爱不爱的,信不信的。用行动来说就好了。*一场疯狂过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过,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大汗淋漓的两人早已精疲力尽。孟微软瘫在床上,“饿死了,赶紧叫人送吃的来。”林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娇娇软软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好。”给前台打完电话后,抱着孟微进浴室处理干净。前台送餐过来时,孟微已经很饿了,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饭菜,拉开椅子坐下来,敞开来吃,她吃东西随祁郡,但是胃却比祁郡好得多了,吃快也不会胃疼。吃完了也不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圈着光溜溜的大腿,手掌托着腮,看着林风吃。林风被她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垂微红,抬头:“你看什么?”孟微笑:“我喜欢看你行不行。”林风低头吃饭,说:“那你看吧。”孟微知道他不好意思,故意说:“长这么帅一张脸不就是给我看的?不然你还想给谁看?”“给你看。” 林风回。孟微笑得更开心了,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哈哈大笑。听见她放荡不羁的笑声,低着头吃饭的林风也忍不住跟着她的笑声扬起唇角。明明是幼稚无趣的对话,却透露着蜜丝般的甜。扣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电话提示音,林风帮她拿起,看了眼备注。陆少爷。林风不禁面色一沉,他知道陆少爷是谁。“谁啊?” 孟微问。林风递给她,语气硬硬的:“不知道。”孟微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便明白林风在闹什么,但也没说什么,笑了笑,接通电话。林风手里刷着手机,但眼神还是在不停偷瞄她的动作。看到她接通了电话,心头一梗。靠!太不把我当人了。“中午好啊,陆少爷。” 孟微笑嘻嘻给陆景远问好。“好屁好,你昨晚干嘛去了你?” 陆景远没好气地问。不知道是因为陆景远嗓门太大,还是孟微开了免提,坐在对面的林风把他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听到陆景远问孟微关于昨晚的事,他心里甚至有点期待,两个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也一直往那边瞟,就想看看孟微怎么回答。孟微把林风的动作和眼神里期待都尽收眼底,心里憋着坏,后背往沙发靠,把腿搭在茶几上,像是故意勾着他的心一样,就是不说答案。陆景远看孟微这么久没说话,倒是先坐不住:“我问你话呢?!”“我能干吗呀我?不就是干点你平时一样的事嘛。”林风笑了。陆景远炸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喝完酒干什么?“孟微!你疯了!?”“昨晚祁郡给我打电话说你跟着朋友走了,我还就真相信你是单单纯纯跟着人走了,你倒好啊!你知不知道你姐妹祁郡是警察,你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乱搞,你想死就说!”“说!哪里找的野男人,你想男人你就跟我说,我手里有的是优质男性,你能不能别给我整这一出,你真是要气死我。”陆景远对着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疯狂输出,丝毫忘记了孟微那毫不在意的语气。他是真的又担心又生气又愧疚,毕竟孟微是过来找他玩的,还是他把人带到酒吧的,出了酒后之事,怎么说吃亏的都是姑娘这一方。孟微听着陆景远的质控,心里确实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比起和他道歉,她还是想先逗逗林风。她知道林风一直在听,伸出脚尖踢了踢他,做嘴型:“他说你是野男人。”林风起身,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对那面的陆景远说:“不是野男人,是她男人。”陆景远:“!?”孟微:“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后,林风没管对面的反应,立马把电话给挂了,手机随手撇在茶几上,不轻不重发出啪一声。他坐回沙发,双手搭在胸前,漆黑眼睛里藏着暗流汹涌,声线微冷:“别笑了。”孟微见好就收,立马闭嘴,端正坐好。林风扬扬下巴:“给我说说你和这位陆少爷的故事吧。”孟微顿了一下,也不是不想说,只是故事太长,牵扯的事情太多,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好说的。” 她试图打哈哈就此略过。但林风可不是好糊弄的,冷哼一声:“刚刚还是说爱我爱得不行,现在又什么都不愿意说。”“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最基本的就是坦诚,你连这个都做不到,说什么爱我。”她呆住了,没想到林风这么会说。不过这么一想,他说的确实都是实话。她刚想给林风长话短说一下这几年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反应过来:“那你也没跟我坦诚啊。”“得,你不是想听吗?我告诉你。”“我和陆景远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和他就是单纯的好朋友,比白纸还单纯。我读大学这几年他帮过我很多,我很感谢他,就跟感谢潮生哥一样。是,我承认,人家陆景远是喜欢过我,但我一整颗心上都是你,塞不下任何人。”孟微语速很快,但字字清晰可听,特别是最后一句,在静谧的房间里无限放大,像带着柠檬糖味的泡泡瞬间涌进林风的心房里,一下子就涨了起来,又酸又甜。他听见孟微说:“林风,你得对你自己有点信心,更要对我有信心。”他确实是没什么信心,毕竟被骗过太多次了,受过太多伤。林风还是没有说话,面色稍稍呆滞,眼里流露出微微苦涩,手指插进浓黑头间,低着头,像受了伤一样。孟微吞意识到两人主要的问题在于自己,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林风对他有信心,她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说:“确实是因为我的问题,让你对我很失望,但我有我的苦衷。”林风突然抬头,眼尾发红看向她:“告诉我好吗?你的苦衷……还有你当年突然不要我了,和我说说好吗?”“你想知道我就说。”孟微沉默了大概有几分钟,脑子里把从高考以后到现在的事情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组织好语言,一点点全都说了出来,毫无保留。说郑秋慧逼着自己改志愿,说她不愿意看着两人在一起几年后又分开,说她不愿意拖累林风,说自己大学的时候真的很难,很想他,说她过年没地方去被陆景远带回家。还有,还有那年冬天做梦梦见他……那几年封存在脑海里的记忆全都被重新翻出来,好的,坏的,难过的。林风也在孟微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以倾听者的身份把没在她身边的那几年重新走了一遍。到了这会儿,他心里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只有对孟微的愧疚和心疼。他以为自己已经够苦够难受的了,可他一直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孟微比他难过一千倍。他至少还有家人朋友在身边,也算是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再怎么不济也有钱。可孟微呢?被强行改志愿,朋友消失,无家可归,穷困潦倒……不知怎么地,林风听着听着眼睛就发红了,鼻子又酸又涩,心里像是被狠狠就了一样疼,他抬起头看孟微。她窝在沙发里,手臂环住小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嘴巴一张一闭说着。“阿风,对不起。”“微微,对不起。”两人同时说出道歉的话。孟微愣住了。林风突然起身,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跪在地上,弓着腰,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声音酸涩闷哑:“微微,不要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是你不要我了,我不知道经历过这么多,我还对你发脾气,我真的很坏。”“我只会怪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微微,对不起。”他说得越来越快,急促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太明显的哽咽。孟微感受到他肩膀开始微微抖动,光滑的肩窝上落下湿意。他哭了?林风哭了。孟微惊住。赶紧反手把他的脑袋捧起来,对上那双红透的眼睛,面上还有明显泪痕,样子看着可怜极了。孟微的心又颤了颤,伸手给他擦掉脸上的泪痕,亲亲他的眼睛,“你哭什么?”林风也有点不好意思,别开目光,没说话。孟微把林风的脸扳正,额头抵着额头,眼睛相对在一起,目光交融相汇,所有的情绪都在那瞬间暴露出来,毫无躲藏掩饰。他听见孟微说:“别哭了,也别说对不起了。”“林风,以后我们会好的,相信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勇敢一点。你也敞开胸怀接受我的勇敢和懦弱。我们一起好好的。*那天过后,两人就算是复合了。哦,不是。是恋爱了。当天下午,林风就在家里组了局。把所有朋友都叫了过来,就连宋肆然这个准爸爸都带着老婆过来凑热闹。这还真是个热闹。他们那个圈子谁不知道,他们宋江风深情三人组啊。宋肆然大学毕业就领证结婚。江昭旭单身多年只为等一人。他林风呢?起码前面两个人都是知道女方是谁的。他倒好。除了江昭旭,没人见过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只知道是个没心没肺的。不过这下好,终于修成正果了。孟微只记得那天,她坐在沙发上,一群公子哥围着他聊天,美女美女地叫,一个两个嘴甜得很。喝酒有人倒酒,打牌有人让牌,说话有人吹捧。那真是给她整高兴了。她甚至觉得,只要她把林风小时候所有事说出来,她要星星,那群公子哥都能给她摘下来。她趁着林风不在,躲在祁郡耳朵后面,说悄悄话:“人生巅峰了属于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公子哥。”“做了半辈子草民,也算是爽了一把。”祁郡笑笑,耸起肩膀碰碰她,眼神示意她。孟微回头。林风站在后面,端着酒杯,眼神微冷,似笑非笑:“有多爽?”完蛋。等那群兄弟朋友都走完后,两人一阵疯狂。汗津津的两人搂靠在一起,看着窗外高高挂起的一轮圆月。林风低头看着瘫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一脸满足幸福样,忍不住低头亲她一口,“微微,要不要和我结婚?”疑问句的句式,陈述句的语气。孟微身子一僵,有点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认真的?”林风点头:“认认真真。”“我现在这个情况结婚有点困难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是暂时过来这边玩一会儿,过几天我还得回贵州,还有我爸妈那边……”“没事的,” 林风出声打断她,“没事的,微微。公司有个旅游开发项目要在你们那边施工,我是负责人,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的,这个不是问题。”孟微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面色渐渐冷淡下来,声音严肃:“林风,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要去贵州这件事。”林风能感觉到孟微有点生气了,赶紧出声哄她:“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就是想等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再告诉你。”“你不觉得你做这件事情太欠考虑了吗?你和我一块去贵州以后,林叔叔一个人留在H 市怎么办?所有的事情你都做好打算准备了吗?”面对孟微噼里啪啦丢过来的质问,林风心里说不委屈是假的,但也收好情绪,说:“那你要我怎么样吗?要我和你又分开两年吗?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离开H市,你知道在你见到我之前我在哪吗?我在隔壁省晒太阳当监工当了一年多。”“再说我爸。” 林风哼一声,“我爸早就找到他人生第二春了,哪有时间管我这么多,他恨不得我赶紧走。”这下轮到孟微说不出话了,她是真没想到林风还真的当过监工,更没想到那个严肃冷峻的林局长竟然找到人生第二春。她听见林风委屈的声音:“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就知道不顾一切对我做出的决定做出批判。”“对不起,” 孟微立马认错,“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那边条件挺差的。“林风见好就收,“没事,和你在一起多苦我都受得了,还有你父母那边的问题,我会处理好的。”“别怕,信我。”孟微右耳正好贴着他的胸膛,清清楚楚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安全感十足的语句从左耳流进脑袋,正好砰砰心跳声交融相汇在脑海里。他说别怕,信他。我们都给彼此一点勇气和信任吧。*周潮生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林风一大早跑到孟微家的面馆。吃早餐的时间,店里很热闹,餐桌上挤满人,郑秋慧围着围裙跑上跑下,操着一口流利的揽客话术,大喊大叫忙活着。郑秋慧也是个眼尖人,大老远就看见林风,把手里的抹布丢给帮工阿姨,双手抱胸,“哟,什么风把咱们林少爷给吹过来了。”林风能听出她刺耳尖锐声音里带着的嘲讽。“我过来给孟微迁户口。” 林风开门见山。“你以为你是谁啊?孟微是我女儿,你说迁户口就迁户口啊?我生女儿出来就是以后给我养。,”郑秋慧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过神来,啪一声拍桌子,指着林风,“ 我知道了,就是你给孟微灌了迷魂汤是吧?好几年都不回一次家,还真他妈当老娘死了。”“哎哟诶,堂堂警局局长儿子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把人家家里的女儿都给拐跑了,现在又来说要迁户口……”郑秋慧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市井泼妇,嗓门大,不要脸,嚷嚷着要把整条街的人都喊过来。林风按了按太阳穴,冷眼皱眉:“闭嘴,别吵。”“从小到大你对微微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吃不给吃,穿不给穿,只是把她当成你和你儿子的工具人,每天累死累活帮你做事,还讨不到好脸色整天挨骂挨打, 上高中之后的学费你就没给她交过,伙食费也不给,甚至强逼她改大学志愿,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差点死在北方你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女儿?又有什么资格要她给你养老?”林风越说越气,声音也拔得很高,整张脸黑下来,看着让人心里发怵胆怯。其实他还有很多东西要说,但是他不再想把孟微的那些经历在郑秋慧这个罪魁祸首展开来说,郑秋慧不是个会悔改的人,孟微经历过所有的苦难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罢了。他林风的人,他自己来心疼就好。所有的话最后只化成一句。“郑秋慧,你不配,你一点都不配。”林风深深吸了口气,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郑秋慧眼睛一亮,以为是钱,麻溜接过拆开,拿出来一看,眼睛瞪大,手忍不住颤抖, 脸上那表情真是个精彩。孟微弟弟今年暑假的时候和隔壁职校打了架,还挺严重的,把对方一个人的手给砍断了,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郑秋慧那是又花钱又找关系就想把那宝贝儿子保出来。而文件袋里装的,是能让弟弟继续在局里蹲上个好几年的东西。非法卖电子烟,校园暴力,使用假币,盗窃打架……单拎出来每一件事情,加上林风的背景实力,完完全全可以让他在局子里蹲上好几年。郑秋慧怕吗?她当然怕了。毕竟这可是他们老孟家唯一一根独苗。那个下午,林风动用了林局长的关系,直接给孟微迁了户口,孟微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一张真正属于户口本。第二天早上,孟微睡得迷迷糊糊间被拉起来,在林风的牵引下刷牙洗脸,吃早餐换衣服,最后坐在化妆镜面前,任钟锦摆布。大脑逐渐苏醒,反应过来后,推开脸上的化妆刷,“嫂你干嘛呢?”钟锦笑笑没说话,冲她身后扬扬下巴。孟微回头,瞪大眼睛,捂嘴惊呼。林风穿着正装,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另一只手拿着戒指盒和一个小本本,脸上带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知道林风站在她面前。她听见他说:“微微,和我结婚吧。”孟微说不出话,嘴唇轻颤着,忍着眼酸。林风:“我们去领证吧。”说完把手里的户口本放在她面前。孟微心头一闪,眼里尽是难以置信,颤抖着手接过红色小本,翻开一看,户口本上只印着她自己的名字。眼泪不争气留下来,一滴滴从红透眼眶里砸落而下,她捂住眼睛,转过身子看向窗外,肩膀颤颤抽动着,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钟锦都惊住了,她没想到孟微会哭成这样,刚想出声安慰,看见林风一把抱住孟微,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林风轻抚着孟微的头发,眼里尽是心疼和宠溺,语气柔和但坚定:“微微,你想做的我都替你做了,你不再有顾虑,不再有哪些不属于的烦恼,你是你自己了。”孟微还在哭,哭得不能自已,放声大哭,紧紧抱着林风,脸蛋贴着男人的胸膛,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来,沾湿了西装外套。“结,呜呜现在就结。”“林风呜呜呜……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孟微突然从怀里抬起头,伸手拉林风脖子,踮脚稳住他的嘴唇,轻轻吮着,渡着彼此的气息,把所有的爱意都付之于热吻之中。那是一个急切有热烈还带着泪水咸湿味的吻,是一种真诚难得又历经千山万水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