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比较现在这个阶段他们俩谁更忙，成欣然觉得她跟陈勉谈的是近距离异地，白天他们在医院几乎碰不到，日常靠微信，还总是轮流消失，很难同频。
陈勉雷打不动的出门诊，上手术，写论文，带实习生，搬好医院里的每一块砖。
成欣然这边情况则更复杂些，他们的摄影师李浩然因医疗暴露事件，还在休息当中。跟A组袁导和大宇哥沟通过后，成欣然决定不再找新的摄影师，她和谭捷两个人再加上摄影组的其他助理一起掌机，因此她每天都要往返医院和摄影棚。
医院的戏份准备扫尾，细枝末节的事情全都涌上来，成欣然每天脑子里装着一百八十件事，连食欲都大不如前。
成欣然现在整天愁粗剪去送审的事，没什么胃口，但诸甜一个劲儿拉她，“姐，不吃不行！”
而且陈医生都关照过了。
她被硬拉到食堂，碰巧方司同跟剧组的几个同事也在一块吃饭，成欣然跟他们打过招呼，很自然地坐在旁边。
打完了菜刚端上桌，就看见食堂门口晃进几个人影。陈勉打头，后面有男有女。
“陈医生，这儿！”方司同挥手叫他。
陈勉视线飘过来，冲他点头，带着后面几个医生过来坐隔壁桌。
“实习生吗？”方司同问。
陈勉点头，表情里带着解脱，“他们今天出科，我请吃东西。”
他把食堂卡扔给几个小孩，大家很自觉地去各个窗口觅食。
陈勉瞥到坐在不远处的成欣然，视线在她几乎没动的餐盘停留了下，自己坐到方司同身边。
他开门见山：“听说你车位产权转给陈斯维了？”
“没转，”方司同扶了下眼镜，“我主动赠予的。”
陈勉哼笑了一声，“活菩萨？”
他们小区八十万一个车位还得靠抢，信他个鬼主动赠予。
“我又不会开车，要车位没用。”方司同理所当然。
陈勉对这种恋爱脑行为十分的无语，撇嘴：“你了解她？”
“了解，但我无所谓。”方司同拍陈勉肩膀，“我一向顺从自己的想法。”
陈勉不在意地笑了下，显然不觉得方司同真的了解他姐。
眼神扫到成欣然，成欣然跟谭捷头对头，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成欣然几乎不吃东西，专心盯着谭捷，频频点头。他面色沉了几分，转过脸没再说话。
这时候实习生们端着餐盘过来，桌前人气都旺不少。几个实习生跟成欣然也打过照面，她笑着跟他们摇摇手。
但他们却蔫头耷脑，很潦草的样子，一个个都巴不得赶紧离开医院。
“你们怎么了？”方司同问。
实习生们眼神整齐往陈勉那边瞄，一看就是来之前被师兄训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陈勉抱着臂拿个手机，面无表情地刷。
“别怕，肝胆外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方司同意有所指，顺便宣传一下自己的科室，“来我们科回回血。”
“你妇科是人待的？”陈勉当仁不让地呛回去。
成欣然偷瞄一眼陈勉，他又摆出那副距离感很强的样子，她突然想起那一晚他们对话时的场景。
她问他，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在澄黄路灯下，陈勉的眼眸里仿佛有深潭，他低声在她耳边回答：“我们当然在谈，不跟你谈还能跟谁。”
他将她抱得很紧，又把她的手焐出暖意。
身体熨帖，但成欣然莫名觉得，他的心并没有热起来。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找不到她人就发很多很多微信，也不会再说爱她。
成欣然提醒自己，他们已经在交往，人不能太贪了。陈勉是医生，每天面对生死，心性早就被锻炼得理智冷硬。而且时过境迁，他们都回不到从前了。
表面她很会自我宽解，心里还是没能放下落差，成欣然在群里问好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棠：成欣然，爱不爱又不当饭吃。别看他怎么说，得看他怎么做，人都跟你在一块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陆惟妙说：姐们儿你得这么想，他没跟你表白，你也没跟他表白啊，你们已经扯平了。
宿舍里另一个女生岳星辰说：看你最在意的部分是什么吧。
最在意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在成欣然脑子里几度徘徊。
应当是在各自经历很多后，她还能遇到他。成欣然想，不管陈勉怎么样，至少她自己每天联系他，见缝插针地见面，哪怕是相互拌嘴的时候，她都是觉得很幸福的。
从小到大，幸福对她来说都是更难获取的一种状态。
她能从陈勉身上感觉到幸福，这是她最在意的部分。
想到这，成欣然又偷偷看了眼陈勉。
陈勉这时起身接过实习生递过来的奶茶，满满一大袋，自己桌分了几杯，又冲着剧组人那边递过去。
“谢了陈医生。”谭捷起身接过来。
谭捷挨个看杯子上的标签，“欣然喝不了这个，每一杯里都有珍珠。”
成欣然是出了名的一嚼到珍珠就胃难受。
谭捷说：“我再给你买杯鸳鸯去吧。”
成欣然瞟了眼陈勉，他没什么表情，一直低头看手机。
她说：“不用了，正好我喝不下去，一会儿去门诊大厅买咖啡。”
诸甜可开心了，“那我喝陈医生两杯。”
“成导，您什么时候在医院拍完？”其中一个实习生问。
“我们就剩下普外了，还有三天。”成欣然笑着问：“昨天段逡杀青了，你们有没有去合影啊？”
“没去成……”小孩们一提这事儿就想哭，“昨天被师兄赶去示教室做了一下午培训。”
一个两个全都哀怨地看着陈勉。
陈勉眼神忍不住瞪过去。服了，他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
他搁下手机，表情是说一不二的严肃，“出科考试跟期末成绩挂钩的，过不了是想主任直接给你们挂？”
实习生一看师兄面色不佳，耷拉着头都不敢说话了。
陈勉平时跟后辈开开玩笑没问题，但正事上完全揉不了沙子，在他面前很难糊里糊涂混过去。
“多大点儿事，”谭捷又开始卖力打圆场，“陈医生说的没错，你们好好考试。我把段逡的to签给你们要来，没问题的。”
“哇！谢谢谭导！”
“谭导大好人！”
实习生们一下子又活过来了。
成欣然正跟着一块傻笑呢，碰巧扫到陈勉的眼神，一下就知道刚刚他们讲话又触到这人神经了，她自然不敢笑得太明目张胆。
下午收工，成欣然收拾完东西就往楼梯间跑，噔噔地下楼梯，她还得赶到怀柔摄影棚那边接着拍。
“喂。”身后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