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酒店位置有点偏,周边吃饭的地方不是很好找。傅燃点了点头。 他有点心不在焉。 说很不高兴吧,倒也谈不上。李阳一直跟在傅燃旁边,对他的情绪也很猜不透。 也谈不上悲伤或者愤怒什么的,傅燃就是单纯的在走神。 甚至在上飞机的时候,他的登机牌差点都忘了换。 但明明在昨天,傅燃还好好的。所以,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阳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但毕竟那是傅燃的隐私,他也不适合多问。 "去哪儿吃?"傅燃又走神了一阵,问他。 李阳打开提早找好的攻略,从里面挑出一家好评很多的餐厅,说: "燃哥,就这家吧,我上飞机前就提前订了位。" 傅燃点头。 他对吃的倒是无所谓,就随意扫了一眼。 ----‘sugar’ 这名字有点怪。 2 魏衍有点奇怪。 根据岑年对他多年的理解,魏衍此人,极度厌恶穿正装。上中学时他chun夏秋冬都穿运动服,偶尔让他穿一次礼服校服的衬衫,他能黑着脸不高兴一整天。 所以,这样的魏衍,又为什么要穿着西服、打好领带,每一颗扣子都扣的规规整整? 是有什么很重要的生意要谈?谈完直接来约他吃饭? 岑年揣测着,跟魏衍走进了那家名叫‘sugar’的西餐厅。 不过,魏衍这奇奇怪怪的态度,总让岑年感觉魏衍是要恶作剧。高中的时候,魏衍有次也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问他什么都不说,结果第二天,岑年登上了游戏,才发现魏衍昨天登录他的账号,一不小心把他的装备全融掉了。 这时魏衍的表情,跟那会儿一样。紧张,忐忑,还不断地打量着岑年的脸色。 总感觉没什么好事儿。 岑年摸了摸下巴。 也许是因为y国人实在少,正是饭点,这家名叫sugar的餐厅里却没什么人。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当地的民谣,灯光昏暗,气氛是挺好的。 他们在靠窗的雅座上坐下。 这家餐厅的位置很高,在二十八楼。从窗外可以看到一整个城市的灯火,夜色温柔,灯火明亮,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夜晚,以这么一种略显奇妙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岑年收回视线。 侍者上了餐前甜点,岑年边吃布丁,边与魏衍攀谈了两句。 上正餐前,魏衍顿了顿,突然问他 "咱们认识也有不少年了吧?" 岑年一怔。 他就着夜色往去,魏衍的眼神少了几分戾气与吊儿郎当,平添一丝温柔和认真。 岑年思考了一下,想出了一种可能性 "对,认识了七八年吧。" 魏衍点了点头,说 "所以,我……" "你要借钱?"岑年试探着问。 "……" 魏衍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 他把刀叉一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凶巴巴地问 "岑年,你小子什么意思?我会穷到要问你借钱?!" 岑年缩了缩脖子。 说实话,他和魏衍熟到这种程度,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能让魏衍这么正经? 难道…… 岑年突然就想到一种可能。 魏衍看他这样子,接下来的话也骂不下去了,只得悻悻作罢。正餐上了,两人陷在各自的心绪里,都没有说话。 岑年看着桌上的烛光,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一团乱麻。 ……他不是迟钝,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他和魏衍当了七八年的朋友。 魏衍jiāo女朋友的时候,他还帮忙递过情书。魏衍和女朋友打啵儿的时候,他还帮忙望过风。两人这么多年的jiāo情,什么该见的不该见的全都见过了,丑态、黑历史也各自参观目睹了不少。 怎么好好的朋友,说弯就弯? 岑年看着魏衍忐忑而紧张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他最不希望的一种结果,但它显然是真的。 岑年对魏衍熟悉的很,光看个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只是,他重生回来之后并未留意过这方面。 "……" 气氛安静,悦耳的苏格兰民谣还在继续。 岑年握着银勺,犹豫了一下,说 "魏衍。" 魏衍耳朵抖了抖,抬起头看向他,没好气地问 "怎么?" 岑年低头舀了勺汤,很淡地笑了笑,说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我喜欢傅燃。" 他低着头,没去看魏衍的表情。 岑年知道这话说的有点残忍,但他别无选择。 岑年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以前是他没往这方面想,也就没注意自己的言行。至于现在……既然不喜欢魏衍,这话还是早日说清楚的好。 魏衍僵了僵,说 "我记得。" 说完这句,他用难言的眼神打量了岑年半晌。 苏格兰民谣还在缓缓流淌着,空气中的温度却在一点点下降。 岑年放下勺子,抬起头,想说点什么。 但他看着魏衍,接下来要说的话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魏衍说。 岑年一怔。 ----明灭的烛火光亮下,魏衍的眼神很认真,也很郑重。 魏衍知道自己将要说什么,也知道他将要得到什么答复,但他还是决定说出口。 他只身一人、奔赴一场必败无疑的战争。 "我……" 岑年说了这个字,接下来却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心头巨震。 岑年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压抑、酸涩、哀恸,无数种情绪jiāo织着涌上心头。 恍惚间,岑年看着这样郑重认真的魏衍,竟仿佛通过魏衍那双眼睛,跨越了数年光yin,与多年前的自己遥遥对视一眼。 上辈子的他,是不是也这么看着傅燃? 岑年放下了银勺,抬起头。 魏衍也同他对视。 半分钟后,魏衍笑了笑,问他 "你猜到了吧?我要说的。" 岑年沉默片刻,点头。 岑年突然意识到,上辈子的自己,远远比不上魏衍。 那时的他,远没有魏衍这样坦dàng坚定。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着放弃。 而他不愿放弃。 岑年垂下眼睑,唇角抿紧。 魏衍沉默地注视了他片刻,站了起来。 背景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变了。乐队的人很会玩,应景地演奏起一首关于爱情的民谣,曲调轻快而动人,把气氛烘托的暧昧极了。还有别的客人在chui口哨、鼓掌。 但这阵热闹的中央,魏衍与岑年的表情却都不轻松。 魏衍从口袋里拿出天鹅绒的小盒子,单膝跪下。 "岑年,"吊儿郎当了大半辈子的魏衍,这一刻认真极了。他仰头看向岑年,说,"我喜欢你。" 他明明浑身都有些僵硬,是紧张的。但这话说的却一点也没磕磕绊绊,动作也没出错,不知是私下排演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