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曲

白殊雯在遭遇出轨后,出门就一命呜呼了。醒来后却是回到了七年前,接了攻略他人的任务,且男女通吃,还混了个奇怪的天师在里面。还好有最懂她的小软妹陪着她,但是她为什么会对小软妹想入非非……在百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时,却渐渐发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前...

作家 若花辞树 分類 百合 | 51萬字 | 177章
第(82)章
    如此推崇,皇夫正欲道声"谬赞",喉间一连串咳嗽,使得她语不成句。她背过身去,以拳抵唇,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一旁侍奉的仆役,忙往火盆中添了木炭,又生了新的手炉,将皇夫怀中那凉下去的手炉替换下来。

    皇夫拢了拢氅衣的领口,白皙修长的手指拢过了衣襟,又收回袖中,揣着手炉,朝火盆边侧了侧身,方与李舍人歉然道:"失礼了。"

    李舍人自不至因此责备,反是极为关切:"皇夫不如趁午时天暖,早些回宫。"

    皇夫并不急着走,她来此,除欲举李舍人为侍中,还有一事要询问。侍中是举不成了,余下那事,还需问明白。

    "不忙,我有一事要问先生。"

    李舍人道:"皇夫请问。"

    皇夫道:"是汉王。先生随汉王抚民,期间亲见汉王行事,不知先生以为,汉王风范如何?"

    李舍人想了想,道:"汉王殿下秉性纯善,爱惜百姓,痛恶贪吏,敢作敢为,且颇有急智,是贤王。"

    这份评价,称得上极高了。

    皇夫听着,面上未显出什么怪异神色,心下却是颇为玩味。

    "不过……"李舍人顿了顿,似是寻思用词,"殿下才能、应变之qiáng,俱是出人意料。"

    朝中大部分人以为汉王突然展现出才能,与先前形象截然不同,是因她从前藏拙,眼下觉得时机到了,就不藏了。

    李舍人不这样以为。他在汉王府这么多年,只做一件事,便是观察汉王。再是擅长伪装的人都不至于数年如一日,不漏分毫蛛丝马迹。只能说汉王本就是不喜争端,又颇为简单天真的性子,且她还很是孤僻,有王妃前,只喜独处,有了王妃后,好一些了,只喜与王妃一起独处。

    说到底,还是不爱与人往来。

    这叫家境贫寒的李舍人甚为不解,还很痛心疾首。他终生困顿于温饱,还与困境中挣扎出一条路来,好实现自己的抱负,汉王生来便是贵介公子,为官做事,皆是轻易得很,这等出身,她却窝在府中,不肯出门。

    李舍人困惑不已,还有些瞧不起她,瞧不起之余,还被深深吸引着,就想知道为何殿下胸无大志,还过得这般满足开心。看到一枝花开,她就满足地赞叹,赢了一盘棋,她便开开心心地记下来,淘到一本好话本,她能看两遍,光是王妃笑一笑,都能让她开怀半日。

    李舍人就这般一面瞧不上,一面又极好奇地关注,过了数年,直至抚民,又见了一个不同的汉王。对老人礼貌,对百姓爱护,对献媚的官吏不假辞色,极为端正耿直。

    李舍人念念叨叨地说了半日,总结道:"殿下的确简单稚气,但一腔热血却不是假的,为国为民,一片忠贞。就是那才能,来得很是古怪。"

    一个连府门都少出的人,能有这般能力,不能说不离奇。李舍人想不明白,只得将此归为天赋。有些人就是很有天赋,受天眷爱,羡慕都羡慕不来。

    皇夫听得津津有味,待李舍人说罢,思索片刻,又问起详情来:"先生称汉王有急智,她有什么主意,皆是灵机一动,当场想出来的?"

    李舍人是寒士,寒士多半有些清高孤傲,可他一说起汉王就停不下来,将汉王当做平生仅见的孤例来研究。

    这会儿静下来,又恢复了寒士的孤高,闻皇夫此言,回想了一番,道:"也不是,皆是回房睡一觉,才灵机一动的。"

    "每回都是如此?"

    "不错。"李舍人细细回忆一遍,肯定道,又显出理解的神色来,"还是个孩子,贪睡,睡饱了才好动脑筋。"

    皇夫忍俊不禁,低首微微笑了笑。

    李舍人不解,疑惑道:"殿下何以发笑?"

    皇夫放平了嘴角,正色:"我没笑。"

    明明笑了,真是奇怪。李舍人暗自嘀咕,也不好追问,便就当她没笑了。

    不过说来,他也是这回抚民才定下主意,就留在汉王府了。

    多半是他老了,倦鸟归林,不愿再闯了。

    汉王府好,人事清静,无勾心斗角,无尔虞我诈,正合养老。平日养花下棋,殿下若有差遣,他再尽一份绵薄之力,何其悠然。

    何况殿下开始任事,他帮着辅佐,也能有所作为,谁能说汉王做的事,就渺小不高尚呢。

    皇夫回宫,皇帝正寻她,见她回来,倒没问她往何处去了,只将她迎入殿中,又命内侍关了门窗,奉上姜茶,好与她暖暖身子。

    出宫一趟,皇夫面上显出疲惫,坐在轮椅中,依靠在椅背上,偏头望向皇帝,问道:"今日怎有空闲?"

    皇帝一叹,坐到她身旁,抱怨:"哪里有空,日日忙得抽不出身,只内侍禀你出宫,又久不见你归来,有些担心。"

    事都还堆着,急等着她去处置。

    皇夫轻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奏疏表章都自宣德殿搬来了,皇帝也不敢让皇夫帮她看,只求她能好好歇一歇。皇夫也自觉,随手取了本闲书,就偎在火盆旁烤火。

    齐国遣了使臣来,质问大魏陈兵边境,意欲何为。皇帝令宰相好生安抚,与他诸多珍宝,待他回国,好禀齐帝魏是友邦,以降低齐国警惕。

    齐使乃齐帝宠臣,欲壑难填,宰相也颇有大国相国风范,大手一挥,花钱如流水。皇帝看那单子上的诸多传世珍宝,很是肉疼。

    战事在即,京内外皆萧肃,大臣们懂眼色,寻常小事不敢上奏,使陛下心烦。皇帝翻着奏本,忽翻到新任太常的上奏,说是京外玄天观观主居空道长,欲开坛祈福,祈天庇佑大魏国运,上请酌情加封。

    皇帝想了半日也没想起这居空道长有甚名气。当皇帝的,多半不大信神佛二道,用得上的时候,抬举起来,用不上的时候,闲置一旁。

    眼下就没什么用处,大魏兵多将广,国力昌盛,暂还不必借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来蛊惑民心。

    皇帝将那奏本放到留中不行的那堆奏本间。

    她却不知,居空没甚名气是因他终日潜心捉妖,未曾经营声名。那回,他借汉王身上的王气,引众妖入京,好捉妖积攒功德。谁知惹恼了王妃,王妃与那几名大妖打了一架,大妖们力敌不过,折损修为千年,也不敢再肖想王气,各自回了深山老林中修炼。余下小妖更不必说,但凡那株桃花树在王气身旁一日,他们就一日靠近不得。过不多久,gān脆散了。

    居空没了妖捉,可观中大小道士还得谋生,何况捉妖也换不成银钱,当不得饭吃。居空为观主,只得另谋出路,方想出这一出来。

    他从来与妖打jiāo道,谁知凡间帝王也看他不上。

    且不论居空迟迟等不来加封会如何,皇帝批完了奏疏,悄悄走到皇夫身旁。皇夫靠着轮椅的扶手睡着了。

    深秋萧瑟,殿外树木枝叶泛huáng,窸窸窣窣地散落,几名小内侍持帚清扫,发出细微的声响,皇帝推开窗,与他们打了个手势,内侍们惶恐不已,弯身行过一礼,齐齐退下。

    殿中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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