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少年。少年起初听到马蹄声,倒不在意,此处地势风俗本就人人擅马,便自顾轻快地行着路。 哪知走得多时,身后的马匹既未朝前,也未转向,莫不是在跟着我? 少年皱了眉,回头一看,当下吃惊:这可不是两张熟面孔么? 不过她们又无凭无据,自己却也不怕。少年朝她二人讪讪一笑,继续往前走。 付南星等不得他悠哉的样子,夹马几步朝前将他拦了下来。 少年笑道:“真巧,又碰上姐姐了。” 付南星冷道:“袋子里装的什么?” 少年道:“怎么,姐姐还要再买么——这回可不卖了。” “为何?” 少年看看付南星,又看了看已下马快步朝自己走来的游儿,有些慌道:“收摊了,不卖了!我要回家去了!”说着转身就跑。 游儿手里夹住一符,曲指一弹,符纸飞快地没入了少年的小腿。 少年应声倒地,一腿却如往土里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拔不起来。 游儿走过去,拾起他掉在一旁的袋子。那少年大喊:“别打开!” 付南星也道:“他那袋子里有古怪,你当心些。” 游儿提了袋子:“快说!你这袋子里究竟下了什么咒?” 那少年不愿答话,只扭开头去。 游儿俯身道:“你是不是想四肢都长在这荒原上,独木成林,做个地标——也不错。” 少年一瘪嘴,指指付南星,对游儿道:“她看得,你看不得。” 游儿奇道:“这又是为何?” “她服了解咒,你又没有!” “你说那个面团?” 少年捶地叫起来:“药!那叫药!” “呵,我可留了一颗。”游儿说着,就作势往怀里掏。 少年忙喊:“别看!” 游儿本心存了顾忌,可是那面团放在手中却自行孱动了几下,惹得她下意识就低头看了一眼。 却见手里哪是什么面团,分明是一颗黏连着血丝的眼珠子! 游儿才将将愕然,便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少年一拍大腿:“哎呀!你先把我脚里的符取出来再晕呀!” 付南星纵身跳下马,拽起少年衣襟,狠厉道:“解药呢!” 那少年被付南星这气势吓了一跳,指了指游儿手里的眼珠:“那就是解药,你喂她吃下就解了。” 付南星将信将疑,蹙眉道:“那如何吃得!你的面团呢?!” 少年无奈地说:“那就是解药!再过一夜,就变成你们说的面团的样子了,不过是障眼法。 面上一层厌胜术,看过就会罹患癔症,里边一层解厌术,吃了就好啦!” “我也看到了,为什么我没事?” 少年道:“你昨天不是吃过解药了么!” 付南星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指着那颗眼珠:“我……我吃的也是这个?” “差不多吧……”少年道,“不过你吃的时候应该是面团样子的——我说了,它一天一个形貌。厌胜术起效时,会变成眼珠的样子,吃了也能解就是了。” 付南星压着恶心,抖手抓过游儿手里的眼珠,那眼珠还在频频眨眼,一副委屈像。 付南星一指撵开游儿的下巴,只用余光将那眼珠往游儿嘴里倒。而后马上翻到一旁gān呕起来。 少年看她难受的样子,脸跟着皱起来:“你法术怎么也比我qiáng吧?你不要用眼睛看,你用炁术看,不就能看它的本体了。” 那眼珠含进嘴里,倏地化开。游儿很快恢复了意识,只见付南星在一旁吐得厉害,也不记得自己方才得见什么东西。她伸手扯扯付南星的衣摆:“你怎么了?” 付南星往后摆摆手:“你刚刚中了他的厌胜咒,现在已经服药解了。” “厌胜?!” 两人同时惊呼。 付南星才反应过来,低声道:“那不是巫术吗?” 游儿机警地看向少年:“你哪里学来的这咒术?” 少年扭头看向别处:“我不能说。” “怪不得篱姐姐解不了……”游儿说着,将他反手捆住,又撤下他脚上的符,抬手将人抓起往马上一挂,“你不是要回家么,看你刚才走的方向也和我们同路,就顺道去你家坐坐罢。” 那少年挣扎不说,付南星也忧虑道:“大仙儿,那是巫术……” 游儿撩起眉瞄着付南星:“你长这么大见过巫士么?” 付南星不解其意摇摇头:“只听闻他们流亡四夷,再说都过了多少代人了,别说不知下落,恐怕大多都与别族混居,埋名去姓了。我如何得见过。” 游儿诡魅地笑了一下,凑过去说:“那还不去见识一下。” 付南星还欲再拦,就见游儿弯身抄起掉落在地上的布袋子,且自语道:“既然我已经用过解药了,那这袋子里的东西我应该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