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儿先闻到脂香袭人,又听了这称呼,心中诧异非常。但见那妇人弯柳娥眉,乌鬓绛唇,配着翠绕珠围,姿态风韵雍容,最是那一双媚眼,丝丝入扣般紧勾着人。 游儿不便多察,只随付南星一道行了礼:“付夫人……” 付夫人俏眉一动,看向游儿言笑自如:“我们南星好兴致呀,居然带了女伴来山中游玩。上一次还是好多年前,和那个叫什么……” 付南星忙打断她:“这位游姑娘来占星问卦的。只是最近天色不佳,故而多待几日。孩儿今日无事,陪客人随意逛一逛。” “占星?”付夫人正了脸望过来,“占谁的星?” “这……”游儿有些为难地递眼给付南星。 付南星正欲开口推说,那付夫人便屈首启了笑:“怪我一时忘了楼里规矩。你们且玩罢,我回屋歇着了。” 待付夫人走远,游儿才横过眉对付南星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姨娘了?你都没跟我说过!” 付南星无jīng打采地在亭中坐了下来:“我五岁那年,国师召我爹去都城占星,回来的时候就带了姨娘一起回来了,说是都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身体不大好,一直没出嫁。 姨娘也的确一直体弱多病,不大出来走动,连我也甚少能见到她。好些来了几年的弟子都不认识她。没什么事刻意要跟你提起。” 游儿鼻息间长长呼出一口气,在付南星对面也坐下来:“那她对你好吗?”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付南星话锋一转,“她对我爹倒是不错。” 游儿半笑着:“你怎么知道?” “我爹说的。” 两人又闲语一阵,便回了观星楼。 晚间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游儿以为是弟子送饭来。开门一看,确是晚饭来了,可端着盘子的却是付夫人。 付夫人朝游儿微微一笑,蹁跹一抬步就进了屋子。留游儿gān愣在门口。 付夫人把碗筷摆好,扭身在桌旁坐了下来,见游儿还在门口站着,笑道:“傻站着作甚,不饿吗?” 游儿百思不解,只得挪到桌边,愧色道:“怎么是夫人送过来的,晚辈受不起啊。” “我今日吃得早,夜里消食的时候,碰巧见人给你送饭,我就顺路给你端来了。怎么说也是观星楼的客人,多加关照也是应该的……”付夫人柔荑一指对面的椅子,“快坐下吃吧。” “多谢……”游儿无奈坐下,拿起筷子。 付夫人轻伏在桌边,一手摩挲在耳后,细细打量着游儿:“住得可还习惯?” “太和山乃仙山圣地,观星楼又是名门正教,吃住自然是一等一的。”游儿被她盯得发毛,直想赶紧吃完送客。 谁知这付夫人忽而又娇怨道:“近些年来,我这身子也是时好时坏……” 游儿短促皱了下眉,不懂她到底什么用意,只抬头顺她话问道:“夫人可是染了什么疑难杂病?” “可不是一落生就有了么——虚体寒凉,得时时吃着仙方补着……”付夫人一扬脸,“游姑娘身体可好?” “我?”这话转得诡异之中又似合理,游儿有些厌腻,碍在付南星的面上,耐着性子答道,“我身子……挺好的……” 付夫人又上下眼描过她的身体,小幅点着头。 这顿饭游儿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筷子一放,正色道:“付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是……”倒是没想到付夫人直截了当地回了。 “请讲……” 付夫人直起身子,轻吞慢吐:“游姑娘,可有心上人了?” 游儿被她问得一懵神,还未来得及气恼这冒昧的问题,却是脑子里立刻就映出了中秋月下江无月的脸。 游儿可不想在这时候想起江无月,奈何那画面盘踞在脑海中,纹丝不动,挥之不去。 付夫人见游儿晃了神,便妖妖娆娆地凑过身去,媚眼带笑:“看样子是有了?” 游儿勉qiáng收敛些心绪,面色微寒:“夫人原来还有媒婆的副业么?” 付夫人只笑:“是谁家公子?若是好的,别说媒婆,稳婆我也是做得的。” 游儿直视着她的眼睛:“夫人与我素味平生,但不知这事和夫人有何关系?” “游姑娘若是看上了别人,自然和我没有关系。若是南星的话……那关系不就大了?” 付夫人往椅背上一靠,仰面哼道,“我们南星的婚事,可是要和国师府挂靠上的——却不知游姑娘是何门何派,修为几何?” 游儿冷着脸听她说完这些新词鲜调,只觉这人神神叨叨,与外貌极不相称。 真不知付南星听了这些话会是何反应。想象到付南星的反应,游儿忽然「哧」地笑出了声:“夫人还真是爱打听。别忘了你们观星楼的规矩——不问前因,不管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