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馥磨磨蹭蹭,从钟落袖身后,挪出小小的半步。 蓝怜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不耐似的,又道:“快点。” 舒馥咬咬牙:“……我不……我不跟你回家。” 蓝怜沉声,嘴角的法令纹,深了些:“小馥。” 她顿了顿,“钟小姐,你的车,我们全权负责。我的秘书会联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们。” 舒馥顿觉很丢面子。最主要,心里一直委屈得很,毕竟是蓝怜先砸了东西,白玉镇纸碎满一地,她才跑出家的。 “我不要你管!”舒馥牙根酸酸,眼眶热乎乎,但是不会哭出来,她已经是离家出走的坚qiáng少女了,关键时刻怎么能崩人设。 蓝怜只道:“我管定了。”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舒馥胸口起伏,看上去毫无办法。 钟落袖望了望小可怜,柔声问,总也是劝着:“和妈妈有什么隔夜仇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滋味,钟落袖心里清楚得很。 舒馥忍不住,情绪气球啵一声的炸了,激动地说:“——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的女朋友!” 阳光透过树叶,安静得不得了,仿佛听到什么人间大秘密,趁一朵云掩上来,急忙悄悄遁走。 舒馥说完就后悔了,钟落袖也是怔了怔。 蓝怜那边不置可否,再出声,已然生冷了好几分,“小馥,今天没有我的话,你别想走出小区。不要任性,你妈妈很想你。” 舒馥气鼓鼓咬着唇,却又因为说错话的愧疚,气场到底弱了许多,小虎牙嗑在粉嫰的唇瓣上,戳出一个殷红的小点。 蓝怜雷厉风行,一招手,黑西装的保镖啊,助理啊,全从后面的小路上跑出来。 “蓝会长。”为首那个黑衣人请示。 钟落袖刚搬入这个富豪小区没几天,尚无时间拜访邻里。 犹记得斜对门,是住了一位珠宝设计师,姓舒,带着一个女儿。 而这位蓝怜…… 钟落袖忆起来,这位蓝女士,不过四十出头,正是商业总协会的蓝会长。 这个职位在商界可算一手遮天,权力很大,可以插手许多事务。 蓝怜是搞房地产起家的,一直未婚,原来…… 舒馥被保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生怕她越狱似的,大家好言:“馥馥,不要让我们为难啊。” 又压着嗓子,“邻居们都看着呢,蓝会长最怕丢人,你给点面子哈。” 舒馥没管别人,只可怜兮兮地去瞥钟落袖,哀哀怨怨,“……姐姐,你的车,我赔你,你不要收别人的钱。” 见小东西还在垂死挣扎,蓝怜耐心用尽,训斥一声:“小馥,还嘴硬!” 舒馥努努嘴,没敢再吭声。 蓝怜语调便缓和一些,说:“先回家。” 舒馥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垂头丧气,和保镖们一起往回走。 “舒馥!~” 忽听见钟落袖温柔明媚地唤:“——赶紧挣钱啊,等你给我修车呢~” 舒馥纤长的背影抖了抖。 太阳再次普照,愁云一扫而光。 所有人都拿她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小孩子也有尊严的好吗。 只有钟小姐姐不一样。 舒馥开心地露出小虎牙,回过头,对钟落袖灿烂一笑,心里暖暖的,非常幸福。 谁敢在蓝会长面前说一个“不”字,婉转的那种也不可以。 保镖用气音催促:“馥馥……麻烦走快点。” 舒馥:“哼!” “钟小姐。”待舒馥走远,蓝怜出声,“小孩子的话,不足为听。我和舒女士是很好的朋友罢了,仅此而已。” 钟落袖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 据说这位蓝会长的手段一向很高明,影响仕途利益的事情,断断不可能承认了。 别人的私生活,与钟落袖无关,她心中向来清静素敛,无意争什么长短,听什么风雨。 可惜人长大了,身不由己,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钟落袖打开车门,淡淡应道:“蓝会长,我父亲在商总协会里一直受您关照。” 蓝怜似乎很满意钟落袖的回答,替钟落袖关上门,示意保镖搬开小摩托,让出车道,目送钟落袖离去。 这天晚上,舒馥绝食了。 抱着Gucci高订的小huáng鸭毯子,倒挂在chuáng上,滚来滚去,生闷气。 外面好黑,肚子好饿,舒馥有点想钟落袖,还没有和小姐姐说一声对不起。 这么一想,马上来了jīng神。 舒馥翻箱倒柜,找出许久不用的观鸟高倍望远镜,钟落袖的别墅全景,出现在数码取景框中。 唔…… 好清楚…… 嘻嘻…… 反锁在家的日子,需要自娱自乐的jīng神。 Wa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