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抱抱。”雪里睡在chuáng里侧，因为她是最会赖chuáng的。

    闪电适时照亮人的脸，惊雷乍响，chūn信声音有点抖，“你害怕啦。”

    自然之力使人心生畏惧，浩渺天地间，木chuáng似一叶孤舟随波逐流，chūn信又兴奋又害怕。

    “这雨怎么能这么大呢？这雨可真大呀。”

    雪里莞尔，只是想起某个湿透的雨夜，唇角柔软的、蜻蜓点水一吻。

    “我害怕，可不可以抱抱。”

    “当然可以。”

    chūn信往chuáng里面挤了挤，手在被子里搭上她的肩膀，小大人似轻拍着，“雨淋不到我们的，不怕不怕。”

    “不是这样。”

    “嗯？那是哪样？”

    “我想抱抱你。”雪里脚往上蹬，脑袋顶到chuáng头，本来就比她高半个头，手一抬就把小小的chūn信圈住。

    她小麻雀一样，团在她怀里，天真问：“抱抱我你就不害怕了吗？”

    雪里问：“你不害怕吗？”

    “我不怕。”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

    “哈？”她口气相当狂，“我什么也不怕，我也不怕鬼！鬼都是假的。”

    雪里摸到她柔软蓬松的后脑勺，“我真想好好保护你，让你不再受伤。”

    小小的chūn信并不懂，摸摸手指，摸摸脸蛋，“我没受伤啊。”

    雨夜好眠，唯爱这落雨的声音，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下巴颏，雪里闭上眼，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

    几场大雨后，天气放晴，chūn信意外发现，对门家楼道口的杂物间里有喵叫，她垫脚往里瞅，huáng色纸壳上两只小橘，奶呼呼团在一起，看人的眼神可怜又无辜。

    “天呐！小猫咪！”chūn信激动坏了。

    之后chūn信就出名，在整个153队都出名了。

    起因是她在冰箱里偷了两块肉和炒猪肝，准备带去喂小猫的，塑料袋系得严严实实，放在写字的书桌抽屉里，转头却给忘了。

    某天奶奶趁她不在给翻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小房间背yīn，袋子里的肉都长绿霉了。

    chūn信回家看到，心里咯噔一声。

    爷爷奶奶难以理解，“你吃饭的时候在gān什么？谁把你筷子收了不准你夹菜？为什么要偷菜藏在枕头底下？”

    chūn信解释，“是抽屉里面，我忘记了。”

    奶奶音调陡然拔高，“我问你为什么要偷菜！”

    chūn信当然不可能说是偷去喂小猫，不然要挨揍的。

    实话实话只会死得更惨，奶奶肯定要说“人都吃不饱你偷去喂猫？”、“是猫把你养大的啊？”、“你去跟猫过，你叫猫给你煮饭吃，给你jiāo学费”，如此云云。

    chūn信不喜欢在桌上吃饭，就是因为夹菜时奶奶老看她，让她“少吃菜多吃饭”，还说“菜贵”，说她夹菜像过河，“筷子从河这头跨到河那头”。

    诚然，她偷菜的时候，当然也有一点嘴馋的成分在里面。

    先自己偷吃个慡，留两片给小猫，菜拨弄拨弄均匀，叫人看不出来。

    小孩子总能gān出些匪夷所思的奇葩事，爷爷奶奶惊讶震撼更多，竟然一时忘了揍她。

    直到某次chūn信听到奶奶跟二栋的刘奶奶闲聊，其中隐隐约约有“偷菜”、“不听话”、“讨嫌”这样的字眼。

    chūn信那个气啊，真想冲她们大喊“我是喂小猫的！”

    这些大人一点不懂尊重人，竟然还当着人家面说，还用那种眼神看人，好气。

    刘奶奶是个大嘴巴，有次chūn信从她门口过，被她笑着问起这件事。

    “你奶奶不给你饭吃啊？”

    奶奶本意是或许是分享，或许是抱怨，就像小孩子之间共享玩具和秘密，话这么一说出来，就有点不对味了。

    小孩不要脸，大人要脸，奶奶要qiáng，先发制人，把chūn信的糗事捅出去，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刘奶奶认定，她就是不给小孩饭吃。

    chūn信被问及时，勃然大怒，终于忍不住大吼，“我是拿去喂小猫的，是我忘记了！”不然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刘奶奶只是笑，笑得高深莫测。

    最终整个153队都传遍chūn信偷菜的事，这日饭后，chūn信趴在房间里写作业，忽然听到奶奶跟爷爷说：“这个刘庆芳真是讨死万人嫌。”

    雪里早有预料，戳戳chūn信胳膊肘，“你信不信，奶奶马上叫你过去。”

    chūn信瞪圆眼睛，满脸惊恐，难道她gān什么坏事又被发现了？

    不到五分钟，果然听见奶奶在客厅喊“小癞癞。”

    chūn信搁下笔，磨磨蹭蹭起身，两分钟后回来，雪里问：“怎么样？”

    chūn信说：“我奶跟刘奶奶绝jiāo了！叫我以后看见她不要喊！”

    得，小气老太太的仇人又多一个。

    第15章

    连下三天大雨，周一放晴，跳广播体操时，发现学校厕所里爬出来好多白色长尾巴大蛆，chūn信垫着脚尖跳芭蕾一样，嗷嗷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