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蒸蒸咬住唇, 抬头看向泛黄的天边。 如今正是炎热之际,夏日天『色』黑的晚些,夕阳与白『色』的浅月牙交替, 却是时辰不早了。 萧闭迟会在子时之前动手, 也就是夜里十二点之前,而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左右的样子。 可这个所谓的晚上十二点之前,范围未免太大, 她也说不准到底萧闭迟什么时候会『露』出真面目。 他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她现在赶过去, 也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 虞蒸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询问过婢子赏月宴的具体地点, 而后借了把长剑, 便朝着山下赶去。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她站在剑身上时, 却还是做不到御剑飞行。 她恐高, 别说让她站在剑上飞, 就是旁人带着她飞时,她都不敢在上面睁眼睛。 反复试了几次都无果,虞蒸蒸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她的眼圈通红, 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唇瓣被贝齿咬的泛白。 容上是故意的。 他昨晚上折腾她一夜,今天午时之前都没消停下来, 原来他就是打好了主意, 自己去赴宴,不让她知道。 就算她醒过来,光是这恐高, 便令她下不了山,更不要提赶过去救他了。 其实她心里头也清楚,就算她能赶过去,也救不了他。 天帝的修为深不可测,她不过是个金丹期的修士,连飞升成仙都没做到,如何与天界之主抗衡? 可她就是不自量力的想去。 “你怎么在这里?”背后传来熟悉的男声。 虞蒸蒸转过头去,雾气蒙蒙的双眸微亮:“魏生津?” 七太子挑起眉头:“你不要叫我名字,我跟你不熟,唤我七太子便是。” 虞蒸蒸实在没心思计较这个,她抓住他的手臂,嗓音轻颤:“你上次给我的『药』,『药』效有多久?” 七太子想了想,如实说道:“那『药』是我买的,卖主说是三五天内管用。” 他顿了一下,神『色』狐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你把『药』喂他吃了?” 虞蒸蒸连忙摇头:“你也知道,那『药』不知怎么跑到他手里去了,他怎么可能傻到自己服毒?” 她眸光诚恳,眼泪朦胧的望着他:“你帮我个忙,带我到山脚下的郊野去,届时我必定有厚礼答谢。” 许是因为她刚刚哭过的原因,她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嗓音黏黏软软的,很难让人拒绝。 七太子知道今日萧闭迟弄了个赏月会,他也被邀请了,只是他这两日忙着联系卖主,到处给虞蒸蒸寻解『药』,哪里有时间参加这种没用的宴会。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怕不是睡过了头,没赶上赏月会,被众人丢下了。 七太子并不知道她已经是金丹期,只以为她还跟以往似的是个木灵根废柴,所以才不会御剑飞行,只能在山上哭鼻子。 他也不是心肠冷硬之人,再加上之前虞蒸蒸也配合他试图给鬼王下过毒,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是说明她和他是一条船的态度。 想到这里,七太子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厚礼倒也不必了,你帮我在鬼王面前说说好话,别让他动我南海族人就是了。” 他随手掐了个诀,脚下化出一大团腾云,他对她挥手:“上来吧。” 虞蒸蒸擦干净眼泪,从地上捡了块板砖大小的磐石,抱着磐石上了腾云。 七太子神『色』不解:“你搬石头做什么?” 她将磐石放在脚下,一手掐住他的手臂:“我怕我太轻了,等会儿被风吹下去。”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她削瘦的身板,微微颔首:“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说罢,他便腾云飞起,稳稳当当的均速前进。 虞蒸蒸不敢睁眼,她能听到耳边打来呼啸的冷风,可她还是觉得太慢了。 她掐紧他的手臂,呼吸有些不畅:“能不能加快些速度?” 七太子并未反驳,只是按她的话照做,他神『色』不解:“你干嘛这么着急,这天都没黑完,你过去也看不到月亮。若是怕人找不到你,你用通信镯与他们说下情况不就好了?” 虞蒸蒸一愣,而后蹙起了眉头。 她真是急糊涂了,明明就可以用通信镯联络容上,她却硬是没想起来。 她不敢睁开眼睛,只好用指尖『摸』索着,在腕间的通信镯上点了两下。 通信镯闪烁起红『色』的光芒,即便她没睁开眼睛,却也能感受到有什么在闪烁。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用通信镯联络他,感受到灯光一闪一闪,她的呼吸也下意识的屏住了。 手心中满是黏腻的汗水,她的心脏跳得飞快,只是随着闪烁的时间越来越久,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通信镯灰暗了下来,他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 难道他已经出事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虞蒸蒸便突感胸口发闷,额头上冒出薄薄一层汗水,喉间犹如卡了鱼刺,呼吸生痛难耐。 旁人死了还能有个轮回转世,容上死了便是灰飞烟灭,从此世间再无神明。 那可是灰飞烟灭啊…… 七太子瞥了她一眼:“喂,你通信镯亮了。” 虞蒸蒸怔了一瞬,下意识的睁开双眸,望向她手腕上的通信镯。 这一刻,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恐高,满心都在通信镯上。 她对着通信镯点了两下,空中并未弹出投影,是他遮住了通信镯上的红芒。 望着虚无的一片漆黑,虞蒸蒸的唇瓣轻颤两下,喉间发出微不可闻的呜咽,一时间却是发不出其他声音来了。 还是容上先开了口。 他嗓音惫懒,带着两分漫不经心,低低的轻笑一声:“想孤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略带懒散的声音,她的眼眶却红了。 虽然他极力在隐瞒,可她能听出来,他此刻呼吸凝重,气息不稳,只怕已经受了伤。 虞蒸蒸吸了吸鼻子:“不许切断,你得等着我。” 容上沉默起来,许久之后,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可那通信镯还亮着红光,就仿佛对方就陪在自己身旁。 许是七太子察觉到异常,便加快了脚程,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他却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待到脚下站稳,他转过头:“到了,你要去哪里,我也一起……” 他的话未说完,便觉得头上蓦地一痛,有黏稠的血『液』顺着额头淌下,他瞪大了眼眸:“你——” 虞蒸蒸放下手里的磐石:“对不住了。” 七太子虽不想要容上的元神,但他却想要容上的命,这和元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七太子跟过去,绝对也会加入萧闭迟的阵营中,对手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添麻烦。 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可他还是抵不住眩晕感,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昏『迷』前,他耳边蓦地响起了母妃曾经的教诲。 ——越好看的女人,就越有毒。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虞蒸蒸扔下石头,对着通信镯急声问道:“你在哪里?” 那边并未有人回答她,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萧玉清温和的嗓音:“在断崖。” 不知为何,听到萧玉清的声音,她便莫名的紧张起来。 明明她已经用入梦术探查过他的梦,他并不是幕后黑手,不过也和安宁一样,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为什么,她却总觉得萧玉清身上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不管如何,虞蒸蒸终究是去了断崖。 说实话,因为在蓬莱山挡剑险些落崖之事,她现在已经对断崖有心理阴影了。 偏偏不管反派还是炮灰,都喜欢在断崖搞事情。 虽然有心理预期,但当她赶到断崖时,看到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残肢碎末,心中还是蓦地一梗。 断崖两侧摆着两排矮几,天帝不知踪影,而直坐在主位上的萧闭迟,脖子上的脑袋已经没了。 她的眸光略过众多尸体,焦急的寻找着容上,背后却响起温润的嗓音:“虞姑娘,鬼王在这里。” 虞蒸蒸被突然出现的萧玉清吓住了,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在她看到萧玉清身后背着的人后,她又顿住了脚步。 容上耷拉着脑袋,双眸紧闭着,他唇角泛着殷红的血迹,衬的他面容越发惨白无力。 他看起来如此脆弱,冷白的脖颈上透着淡紫『色』的血管,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令他失去呼吸。 若非是他胸口还有微小的起伏,她甚至以为他此刻已经死了。 虞蒸蒸从萧玉清背后接过容上,她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萧闭迟不是要和天帝联手夺走容上的元神? 现在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左右,萧闭迟的脑袋怎么就搬家了? 天帝又去了哪里,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玉清抿住唇瓣,缓缓吐出一口气:“许是因我昨日的告诫,鬼王今日有所防备,命人埋伏于此,趁其不备杀了那赝品……”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地上这么多尸体。 他停顿片刻,一脸庆幸道:“不知是不是鬼王的命令,天后失踪了,天帝在宴会开始前便赶回天界寻人去了。” 虞蒸蒸没有说话,她并不在意过程如何,只要他没事就好。 她抱着浑身冰冷的容上,将指腹搭在了他的脉搏间。 脉搏微弱,显然是受了重伤的。 她不懂医术,也瞧不出他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只是从储物镯中取出了之前从虞江江手里坑走的归元丹,一颗颗的填进了他的嘴里。 这归元丹对修炼者来说是极好的补品,可容上是神,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对他管不管用。 萧玉清摇头:“虞姑娘,你这样没用,鬼王这是元神离体太久,才会如此。” 虞蒸蒸一愣,低声喃喃道:“元神离……体?” 他微微颔首:“不错,神族元神不能离本体太远,必须要将他的元神归位,若不然时间久了,他就会魂飞魄散。” 她怔怔道:“可我不知道他的元神在哪里……” 萧玉清叹了口气:“『性』命攸关,你好好想一想,昨晚他是否对你说过什么。” 虞蒸蒸垂下眸子,沉思起来。 昨夜她浑浑噩噩,哪里还记得清楚他都说了什么,只依稀记得她听到过一句:别说话,我正在转移元神。 既然容上是因为元神离体而昏『迷』,又对她说过这种话,那他肯定是把元神藏在了她身上。 她缓缓闭眸,抽取一丝灵识游走全身血脉,竟惊奇的发现,她丹田处的金丹泛起了冰『色』的琉光。 原来容上把元神藏在了她的金丹里。 虞蒸蒸松了口气,如今萧闭迟已经死了,天帝也回了天界,只要找到他的元神,将他的元神归位就可以了。 萧玉清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动,连忙追问道:“虞姑娘找到了?” 她刚要应下,眸光却不经意间扫到萧玉清绷紧的手臂,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这是容上的元神,萧玉清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蹙起眉头,细细品味起他这句‘虞姑娘找到了’的口气。 他似乎很笃定元神就在她身上。 可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元神在哪里,他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 虞蒸蒸低垂的眸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四周的尸体扫去。 萧玉清说,是容上提前通知下属前来此地埋伏,所以这地上的尸体应该大多数都是鬼宗门人的。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只着黑衣,衣襟上却未绣有烫金的优昙婆罗花? 那是鬼宗门的代表,第一次在蓬莱山见向逢时,他衣襟上便有此花。 思及至此,她又想起了突然因为天后被绑架,而不得不回天界的天帝。 容上恨极了东皇族人,那天后又是东皇三太子的亲妹妹,按照他的『性』子,若是能绑架走天后,早就绑走杀了,哪还能等到现在都不动手? 再者说,这么多年容上都没绑走天后,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容上对属下吩咐一声,天后就突然被绑走了? 虞蒸蒸越想越怪,怎么可能就如此巧合? 她正在失神,便听到萧玉清又在唤她:“虞姑娘?” 这一次,他的眸底带上了些审视,似乎是在探试着什么。 虞蒸蒸察觉到他似有似无的注视,心中警铃大作,若他之前那一切都是演出来的,那她只要『露』出一丁点不对劲的神『色』,她和容上就都完了。 想必萧玉清此刻已经确定下来,元神就在她身上,她要是直接说自己身上没有,定然也会惹得他生疑。 她佯装出脸『色』羞红的模样,垂眸低语:“昨夜,我、我们行了房事,他将元神转移到了我的那里……” 这个‘那里’到底是哪里,她并未细说,可萧玉清却一下就懂了。 难怪她方才神『色』扭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向来谨慎,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旁人。 可虞蒸蒸说她和容上昨夜行过房,只这一句话,就打消了萧玉清刚刚升起的疑心。 他昨夜装作昏『迷』前,曾用力抓住过她的衣袖,便是趁着那接触的一瞬间,将可以窃听的子虫黏在了她的身上。 子虫和跳蚤差不多大,肉眼根本辨别不清,只要子虫在她身上,她和容上说过的所有话,便都会传达到母虫这里。 母虫在他手中,昨晚容上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容上和虞蒸蒸欢好时,说过的那句‘别说话,我正在转移元神’他自然也听到了。 她既然将行房之事都告诉了他,便说明她并未对他起疑,那他也就没必要对她来硬的了。 萧玉清埋下头,面『色』微红:“救人要紧,我这就转过身去,等虞姑娘取出了元神,再唤我便是。” 虞蒸蒸咬住唇瓣,犹豫起来,她看着倒在地上面容煞白的容上,眼圈泛起红『色』,终是点了点头:“萧大哥千万记住,我叫你时,你才能回头……” 萧玉清将她挣扎的神『色』收于眼底,自然不疑有他,连声应下:“虞姑娘安心就是,君子非礼勿视,我自是懂得。”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将眼睛闭紧,却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虞蒸蒸缓缓眯起长眸,望着萧玉清直立的背影。 不管如何,她绝对不能把元神交给萧玉清。 方才她误导萧玉清,让他以为元神藏在她的私密之处,这样只要她不『露』出异样,他便依旧会带着温润公子的伪装,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取出元神。 虞蒸蒸深吸一口气,一边悉悉索索的褪着衣袍,一边抬掌覆在丹田处,试着将那元神从金丹中分离出体。 她的掌心中泛起微蓝『色』的琉光,额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生硬剥离元神的疼痛,令她忍不住闷哼出声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膏『药』黏在了满是汗『毛』的小腿上,而后用力猛地一撕,连着汗『毛』和膏『药』皮一起揭下来的酸爽感。 虽然疼痛难忍,但她还是强忍着撕扯灼热的痛意,将容上的元神分离了出来。 她握住冰『色』元神,迅速将元神覆在容上的心口,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元神便已融入他体内。 虞蒸蒸的动作太过麻利,以至于萧玉清反应过来,想要转身夺取元神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他向来温润的面庞,此刻布满冰霜,他步步『逼』近她,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你演的真像,连我都骗过了。” 虞蒸蒸眸『色』讥讽:“若论起演技,我怎及你万分之一。” 他真的设下好大一盘棋。 萧闭迟就是萧闭迟,只是萧玉清怕是不该姓萧,他应该和容上一个姓氏才对。 他先是借炉鼎之事,混入了归墟山,而后密切观察着容上的一举一动,在知道她从栾殿活着回来后,他察觉到她在容上眼中的不同,开始慢慢接近她。 到了人界,他派出安宁接近向逢,就是为了逐步挑拨向逢和容上的关系,最终让向逢与容上决裂,对容上拔刀相向。 对外散播鬼王受伤谣言的是他,引来衡芜仙君在沙峪谷埋伏的也是他,在幻境中从安宁衣柜里逃窜而走的还是他。 他在幻境中,刻意与她走近,时刻不忘观察容上对她的态度变化,甚至有时故意作出对她亲昵的态度,测试容上会不会拈酸吃醋。 在确定容上对她的特殊后,他命安宁频繁的搞事情,引得她为山水打抱不平,最终借她之口,将安宁是傀儡之事告诉容上。 容上想要寻找安宁的主人,自然要去青城山探个究竟,这些圈套是萧玉清一早就设计好的,所以萧玉清才能在入阵之前,就写好了给七太子的那封信。 至于他们突然出了阵法,只怕也是萧玉清干的,若他就是容上的便宜弟弟,那他和天帝相熟,天帝曾经是衡芜仙君的父亲,自然知道衡芜仙君的阵法如何破除。 到了青城山后,萧玉清忍不住有所动作。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容上的元神藏在哪里,而唯一能靠近容上的,便就只有她了。 他知道她并不信任他,所以利用安宁暴『露』傀儡身份,去洗白自己的身份,而后又装作因安宁负伤的模样,引导她去怀疑萧闭迟。 不,他不光是在引导她,也是在误导容上。 他早就知道容上在窗外,所以才故意说出萧闭迟就是三太子遗孤,以及萧闭迟在月圆之夜最脆弱这种话来。 容上便是因为那个便宜弟弟,才被三太子剥掉龙筋,不管如何,哪怕神力尽失,容上也会因此而赴这必死之宴。 但这些还不够,萧玉清需要知道容上的元神藏在哪里。 所以他自导自演的雨夜冲到她的殿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悲惨苦命的小白莲,引得她对他生出同情之心。 为了让她信任自己,萧玉清放出了自己的大招。 他早就知道她会入梦术,当初她在第二层幻境中,与众人走失,正好看到昏睡不醒的安宁,便对安宁用了入梦术。 明明她没有『露』出马脚,安宁却在醒来后对她生出疑心,这是因为当时萧玉清就在附近,正巧看到了她使用入梦术。 当时她听到周围有脚步声,并不是错觉,那就是萧玉清在不远处在偷窥他们。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萧玉清竟然会控制梦境,给她在梦里演了一出好戏。 虞蒸蒸将自己推理出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只见萧玉清却突然大笑起来。 “你虽然聪明,却还是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望着悠悠转醒的容上,眸光冷冽如寒石:“南海七太子的『药』,是从我这里买的。” 所以虞蒸蒸身上的毒,以及令容上神力尽失的『药』,都是出自他手。 “而安宁照往生镜,不光是为博取你的信任,还有向逢……” 他的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原本叩在虞蒸蒸下颌上的手掌也挪开了。 安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眼前,她接过萧玉清递来的刀,神『色』『迷』惘的在脸上划下了一刀。 鲜血蜿蜒留下,她却一脸麻木,只是自顾自的将匕首扔在了虞蒸蒸的脚下。 虞蒸蒸没搞明白,他们这又是玩哪一出。 直到黑压压一片魔修大军布满断崖,一身黑衣的向逢缓缓迈步走来,她才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什么。 数十万魔修对着向逢跪下,齐齐高喊着:“魔尊圣安——” 向逢手中执着一柄方玉,那是衡芜仙君在幻境中赠给山水的护身玉,那护身玉便是魔尊身份的象征。 他将护身玉握在手中,另一手拖着银光寒剑,眯起眸子对着容上笑道:“怎么如此狼狈呢……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