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父听到夫人表态说出“离婚”二字时,整个人彻底崩溃了,抖如筛糠,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倒也不是做样子给人看或者因为图老婆家里什么所以才不愿意离婚。 这话说出去怕是没人信,但他确实是爱老婆的。 药夫人生姜一宁的时候因为大出血命悬一线,姜父当时毫不犹豫道,“如果我老婆活不了,我也不活了。”一时还被传为了佳话。 他在外彩旗飘飘多年,却一向秉持着只走肾不走心的原则,再温香软玉的姘头也没一个让他生出取代老婆的念头来。 只是没想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住被被冲昏了头脑的出轨对象,一朝翻车,碰到个要死要活想跟自己走心的不说,这人还闹上门来骚扰他的心肝宝贝。 后来,那女人自然是没能进姜家的门。生出来的孩子被她qiáng行留给了姜父,又被姜父不由分说地送给了一对国外夫妇领养,彻底断绝了他任何继承家产的可能性。 而姜父当时也向药夫人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还答应给冬天出生的药夫人每年过三个月的生日。 药夫人看人通透,知道偷腥这个事是在自己丈夫本能里的,因而并没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只是要求他不要再让人找上门来。 ——也正如她所料,姜父是对她有感情的,每年三个月的生日他从未失约,但在剩下的九个月里,他依然难改沾花惹草的本性,该嫖嫖,该睡睡。 这件事在圈子里也不算秘密了,齐卫东和姜一宁都知道。 姜一宁以前告诉齐卫东,正因为他太了解他的父亲和自己,不想祸害这世上任何一个像自己母亲一般美好的女子,所以他不打算结婚生子,只想游戏人间潇洒风流。 只是谁都没料到,这话说了还没几年,他就甚至跳过了jiāo往的过程,直接向青梅竹马的于萧求了婚,一如他父亲年轻时候那般。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姜一宁在嘈杂的环境中高声问道。 齐卫东的耳膜被震得生疼,也忍不住吼回去道,“你可别步了你爸的后尘,萧萧可不像你妈那么好说话。” “有你这么咒人的么。”姜一宁倒也没生气,笑骂道,“你爸又gān净得到哪里去?” 齐卫东最烦有人提他爸出轨的事,但话头是他自己给出去的,也怪不得姜一宁,只好快速掠过话题道,“行了,你找个负责会场的跟王檀对接,我晚上会到的。跪安吧,小宁子。” 第19章 佛祖在上,请恕弟子无罪 挂了电话,齐卫东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投影上。 为了重新进入剧情,他将进度条倒回了两分钟前,看到镜头里是一个破旧古庙的空镜才满意地开始播放。 ——那是和尚逃跑的那个雨夜。 庙宇一角因为年久失修而有个不大不小的dòng,雨水顺着dòng口流入,从庙里供奉的佛像顶部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茅草堆上。 和尚确认了周围没有动静,便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听到了一声惊雷劈下,一时分不清那雷是从天外还是庙里传来的,吓得把包袱掉在了地上,瓜果gān粮散落一地。 他蹲下身,用衣袖细细地把gān粮上的灰泥擦掉,又去捡水果。 又是一道雷。 和尚跟着一哆嗦,抓着桃的手有些颤抖。 “佛祖在上,请恕弟子无罪,”他从怀里拿出了佛珠,一边拨弄一边低低念叨,“您老人家可以在这里屹立万年,但弟子只在凡尘里活不过几十年,实在不愿教化这等无法开化的愚民们,也不愿再拖累一个无辜的孩子。从小师傅就教我渡人只渡有缘人的道理,此地没有可渡之人,万望佛祖明察。” 说完,才敢抬头看佛像,发现雨水顺着佛像的头顶往下流至面部,看起来就像是佛祖落泪了一般。 此情此景让和尚瞬间一个激灵,忙不迭地放下包袱把佛像拖到淋不着雨的地方,期间嘴里的经文一直没有停过。好不容易把石佛挪到了淋不着的地方,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了地上,抱着包袱气喘吁吁。 齐卫东紧紧盯着屏幕。 这部作品他听了不下十遍,简直可以倒背如流。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和尚会把包袱里一半的东西给佛像供上再走,但他的思绪却依然被和尚筋疲力尽的喘息声牢牢拉扯住。 彻底抛开前尘往事的激烈情绪并不一定需要用歇斯底里来表现,因为有的时候越是避重就轻,就越说明在乎,越是说不出,心里就越痛苦。 前半段和尚给佛祖解释时的语气稍显平淡,容易让人觉得感情不足,但后半段神来一笔的挪佛像完美地补上了情感表现不说,还用前后的反差点出了先前的压抑,将这场戏变得别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