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训斥不停,浓重的乡音下是孩子的嚎啕大哭。 田埂地里劳作一下午的汉子们也纷纷收拾好东西,在婆娘的催促下回家吃饭。 走过长长的小道,时玉抬头,看见了铁栅栏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年轻司机。 “嗯?” 他有些困惑,走近了问:“怎么了?” 年轻司机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小先生,这大晚上的,您……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出去了?” “我出去的时候天还没黑。” 时玉进了大门,听见一旁小厨房内传来的柴火燃烧声,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又苦又涩,闻得他忍不住蹙起眉。 落后一步的男人连忙解释:“何老大正在给先生熬药。” 想到那个笑面虎一样、名叫何新的中年男人,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哦。” 陆逞身边的得力gān将,对他也是不离不弃,哪怕陆逞腿断了也没像那些见风使舵的手下们一样说跑就跑了,而是一直勤勤恳恳的留在的陆逞身边,照顾他、帮助他。 这么一想,他好像还不知道这个护送自己一路的年轻男人叫什么。 时玉回头,看了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你叫什么?” 男人一愣,脸倏地一红,黝黑的皮肤上这点红在黯淡的光线下不显明显,局促的握着手,他小声道:“我……我叫蒋更。” “蒋更?” 时玉若有所思,准备回二楼休息。 下一秒,身后又忽然响起蒋更的声音。 男人站在昏暗的天色下,低着头对他道:“厨房要先熬完药才能开始做饭,小先生今晚……今晚多吃点吧,万一明天出些什么状况,那、那可能又要晚吃了。” 半晌没有回复。 他悄悄抬头,朝青年所在的地方看去。 楼梯上静静站着的青年面容隐匿在黑暗中,良久,才在一片沉默中淡淡“嗯”了声。 “知道了。” - 晚饭确实吃的很晚。 被叫下楼时天已经黑的彻底,八仙桌上只有两盘菜一碗米饭。 菜和米应该都是从村子里现买的,他和陆逞一样,身体都不好,于是没有做大鱼大肉,一眼望去清清淡淡。 做饭的又是蒋更,男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坐下,说的好像很是愧疚:“村子里只能买到这些了,小先生您要是有想吃的……” “不用,”时玉撩起眼皮:“小叔呢?” 一旁隐形人一样的何新微笑回答:“先生吃完药已经睡了。” “睡了?”时玉垂着眼:“不吃东西不会饿吗?” “晚上我守夜,先生要是饿了我会给他做些吃的,”何新回答的滴水不漏:“您先吃饭吧,小心饭菜凉了。” 时玉应了声,好像被说服了,又好像压根就不在意陆逞的死活。 一顿饭吃的安静。 菜里没什么油,蒋更又是个做饭的门外汉,顶多做到了熟的程度,吃完饭后时玉回了卧室,楼下偶尔传来走动时的脚步声,他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等待今天夜里的一场惊变。 夜色渐深,蝉鸣聒噪。 晚风chuī起树梢,地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树影。 忽然,小院内灯光大作。 油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时玉听见了楼下椅子碰撞、凌乱走动的噪杂声响。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何新的声音是真切的慌乱:“我们现在就送您去医院!蒋更!快去开车——快去!” 一阵人仰马翻的乱象。 时玉缓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睡眠不足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恹恹的垂着眼皮,坐在chuáng边,许久才感觉心跳不再急促,这才推开房门,走到走廊上的阳台,低头看着小院里的乱象。 原著里这时陆时玉应该已经慌张的跑下了楼,拼命的阻止陆逞离开。 他虽然好吃懒做,但也知道陆逞在这自己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旦陆逞走了,连带着两个贴身下属一同和他离开,那他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偏僻的小院里,吃喝都是问题。 陆时玉的发疯自然不会被三人看在眼里。 最后他被蒋更qiáng硬的关回房间,男人粗声粗气的警告了他两句,头也不回的开车跟上桑塔纳,匆匆离去。 三人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过。 时玉撑着阳台栏杆,晚风冰凉,他出来时没穿外套,有些不适的拢紧衣裳。 小院正厅的门内正匆匆走出来三个人,何新和蒋更面色惊惶的扶着二人中间的黑色人影。 时隔这么多天,这还是时玉第一次看见陆逞。 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男人眉眼乌黑,一身冰冷深沉的气势,肤色苍白,身形落拓挺拔,哪怕被人搀扶着,依旧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