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睛抬头,细长的眉眼蹙着,一脸恹烦,眉间缭绕的郁气越发浓郁。 周围那些时不时投来的视线顿时消失。 少年又睡了过去。 黑发男生面无表情的顿了下,眼睑微垂。 几秒后,他伏在桌子上,这次没了那些多余的动作,只平静的看着自己的书,神情冰冷。 - 九月的天说变就变。 中午放学时下起了小雨,温度骤降。 等时玉终于从那股难以抵抗的疲惫中缓过劲来时,距离第四节 下课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多小时,教室内稀稀落落的坐着吃完饭从食堂回来的同学。 他们声音和动作都很轻,显然是在顾忌着什么。 这是原主的人设,时玉自然不会去打破。 手机被关了静音,打开时跃出几条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一个人,妈妈。 整个宴家最溺□□时玉的女人,盛敏。 教室里人不多,后排更是没人。 时玉刚睡醒,没力气出教室,坐在椅子上回拨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那头是一个温婉担忧的女声。 “喂,宝宝,吃饭了吗?” 宴时玉这具身体娇贵的不行,小时候甚至对小麦和水稻过敏过,从小学起盛敏就没让他在外面吃过饭,中午也都是派司机接他回家。 后来这些莫名其妙的过敏症状尽数消退,宴时玉用了初中整整三年的时光来证明自己不用每天中午都回家。 “吃过了。”他回道。 盛敏却敏锐的觉察出他声音里的哑意,顿时抬高了声音:“真的吃了吗?宝宝,你是不是刚睡醒?你没吃饭对不对!” 知子莫若母。 盛敏能轻而易举的发现宴时玉的任何不对劲。 时玉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敏语调急促,“宝宝,你怎么能不吃饭呢?我现在就让老陈去给你送饭,正好我今天煲了汤,你多喝一点,好不好?” 时玉有些头疼。 或许是因为宴时玉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五岁的诊断,又或许是因为宴时玉是盛敏最小的、也是最后的孩子的原因,盛敏对他的关心着实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恨不得能把他关在眼皮子底下看护。 就连盛敏母族那边,都在她孜孜不倦的叮嘱下,把宴时玉当做易碎的瓷器来相处。 过分的保护和溺爱,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正常到哪去。 时玉道:“真的不用,妈妈,我现在就去食堂吃点。” “食堂不gān净,”盛敏语中满是不赞同:“我看那些新闻说,食堂里的食材都是前几天剩下的。宝宝,你怎么能吃这么不gān净的东西,要不以后还是我给你送饭吧,你不愿意回来吃,那妈妈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时玉捏捏眉心,“我们学校食堂肯定不会有这种问题,不然蒋然宋天誉他们怎么也吃食堂。” 蒋然宋天誉是蒋家和宋家的儿子,不仅吃食堂,还住校。 盛敏顿了顿:“可是……” “不会有事的,妈妈。” 时玉说着,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 窗外天空yīn沉,乌云密布。 雨势不大不小,传来淅淅沥沥的响声。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黑发男生手里拿着伞,合起伞后能看见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估计是被冷风chuī得太久了,袋子里的热气凝成水珠滴到了包子上。 嗯? 时玉眼睛一眯,盯着男生的背影看了两秒,忽然道:“真的不用,妈妈。我同学已经帮我带饭回来了,不信我给你听听。” 沈拓在门外放好伞。 外面的雨看着不大,实际上细密不断,被风chuī的斜着刮,全都淋到了衣服上。 他头发有些湿,额前碎乱的黑发勾勒着狭长漆黑的眼睛。 刚放好伞直起身,身后便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因为刚睡醒而有些哑,轻轻地,声线gān净清冽。 “沈拓,我的饭呢?” 捏着塑料袋的指骨一紧,沈拓眼中掠过一丝冷意,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方法? 他抿唇转过身,凤眸深处压抑着极深的厌恶。 座位上,手里拿着手机的少年正看着他。 他脸色有些苍白,眉眼恹恹,没什么jīng力的样子,冲他张开手,意思很明显,要他手上的饭。 宴少爷现在两个包子也不放过了。 沈拓心中暗讽,捏紧袋子一步步走向前,停在少年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张病怏怏的脸,黑眸翻滚着深cháo。 时玉不想管沈拓这会儿在想什么。 男生眼里浓郁的墨色浓的快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一看就知道没在想他什么好。 他没力气解释,电话里的盛敏正等着他将同学带的饭给她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