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听闻苏州出过不少的官员,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 也听闻,苏州出过不少的才子,他们大多都痴情。 更听闻,苏州有过不少的书生,他们都与歌舞坊的姑娘有一段佳话,但是故事的结局都是书生辜负了姑娘,姑娘含恨而终。 再传奇一点的就是,这里还有不少的女鬼和女妖都跟过往的书生有过那么一段,但是结局依然是凄凉。 在听了那么多的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之后,张清纯就更加的觉得,有文化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不一定就值得托付终身。 所以,从香如故回来之后,姚政强烈要求她读书识字,她宁死不从。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再也没有正面交流过。 他们都当对方是个空气,张清纯对姚政避之不及,姚政只是让孔孟看紧了他们。 张柏达对此不解一直追问她:“阿姊,你跟姚政逛香如故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你们怪怪的。” 张清纯摸了摸张柏达的头,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是这个弟弟的不靠谱她深深的了解。家遭巨变,逃亡的这段日子,她一直觉得很累,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她内心是担忧的。张清纯一直注意着城内的告示,没有关于她父亲的任何消息,或许没消息便是好消息。 如今之计,她不能再跟姚政耗下去了,她必须离开,去寻找真正的证据,去救自己一家。 “阿姊,你去哪里?” 张清纯冲他眨了眨眼,“弟弟咱们得去逛街!” 开玩笑,跑路不得要钱财啊! 尽管没有言明,但是姚政能叫出她的真名,那么必然是知晓他们身份的。 “张姑娘!哎呦,您这是去哪儿啊?”孔孟的声音果然如期的在她身后响起。 “我瞧着今儿太阳不错,想着过几日我们要启程了,还没来记得好好看看这苏州城呢!孔孟一起呀?” “天热容易中暑,张姑娘咱们还是在院子里好休息下吧。” 张清纯又跟他央求了好久,孔孟自然是不同意的,张清纯也只好作罢。 “那咱们聊聊天吧,这些日子闷坏了。”张清纯吩咐小二准备了酒菜。 孔孟起初不答应,可是经不住她的劝说,再者说公子只说看住了她,人没跑就行吧? 两人索性就在院子的梨花树下喝起酒来。 这个季节梨花早就开过,果子都快要成熟。她恍惚间想起,上一次赏梨花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她与父亲一起看十八个表哥耍怪不肯娶她。 这些年,她已经不怪当初那个算命先生了,张家离不开她,嫁人不嫁人有什么所谓,不过有空还是得找个女婿回来,嗯,魏卿涵就不错。 “张姑娘怎么笑了,可是有开心的事情?” “孔孟你有喜欢的人吗?” 孔孟嘻嘻的笑了,那笑声别提多怪异。 “你怎么了?”张清纯十分不解。 “孔孟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孔孟生是少爷的奴才,死是少爷的鬼奴。”孔孟一副自豪的样子让张清纯很是受不了,该不是喜欢上那少爷了吧?这些人口味太奇怪。 “张姑娘你方才到底笑什么?” “想起个人。” “姑娘喜欢的人?” “心上人。只可惜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张清纯若有所思,魏卿涵你现在是不是在被谁家小娘子看上了? “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公子他这会子应该是看信件呢。” 张清纯脑袋晃了晃:“你说什么?哪个公子?” 孔孟再次阴阳怪气的笑了,“张姑娘你就别瞒我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咱们家公子。但是也别怪孔孟没提醒你,喜欢公子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姑娘!您可千万放宽心,将来即便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也别忘心里去,公子他不会是属于任何一个人的。” 张清纯原本有几分的醉意,此刻豁然清醒。神马叫尤其是姑娘多?还真是个不喜欢姑娘的? 孔孟喝了个烂醉,张清纯也行动不便,还是张柏达将她抗回了房间里。 她一张脸红的堪比猴屁股,躺着之后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张柏达有些困惑,他没照顾过人,尤其是女人,更尤其是他姐姐这样麻烦的女人。 “阿姊,你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的,你不是一直不能喝酒么,喝醉了酒撒酒疯。”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拿了濡湿的帕子给她擦身子。 张清纯闭着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讲,张柏达就继续任劳任怨,可是擦着擦着他发觉不对劲儿了。 “阿姊,你这几日一直穿的严实我还没瞧见,你脖子上这青紫色的东西是什么?啊!”他忽然一声尖叫,“莫不是,阿姊,你跟姚公子……暗度陈仓了?” “闭嘴!”张清纯猛地跳了起来,“你别乱说话,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今天她暗地里吩咐了弟弟出去买东西,她早就猜到自己出不去,所以派了张柏达。 张柏达点了点头,“阿姊按照你的吩咐,我都藏在外面了,没有带回来,没有任何人发现。” 张清纯点点头:“我方才看了下天香,明天会吹西北风,五更天的时候,将准备好的干草少了,火势往西北吹,那边没房子,安全得很,我们趁乱离开。” 张柏达一听自己姐姐这计划,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满是自豪的说:“阿姊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她却笑不出来,我若真是厉害,怎么会让爹爹蒙受不白之冤。 “只是阿姊,我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走?姚公子还有咱们的**契呢,走了的话,不会被官府抓吗?” 张清纯此时此刻特别想仰天长啸一下,咱们俩都被官府通缉一个多月了,合着您不知道啊,咱那罪名可比现在这个大多了! 宿醉对身体最为不好,张清纯知晓这个道理。以前六姨娘说过,宿醉对女人更不好,会影响皮肤,喝酒是万万不可的。所以,她昨天喝的兑了五分之四的水,孔孟那酒壶里可是实打实的花雕酒。 那酒劲儿大,以至于孔孟的那样好的酒量,今天起来都头痛欲裂,伺候姚政更衣洗漱的时候,险些出错。 姚政大概也看出他脸色不好,于是准了他去休息。他习惯了早起,姚政对自己的要求其实十分的苛刻。 他忽然口渴,孔孟不在,只好高声唤了小二来沏茶。但是那茶水的味道却怎么也不对劲儿,搞得他一上午都没心情看信件。 小二换了三四趟茶水,也烦了,抱怨了几句,恰好就被张清纯听见。 “交给我吧,小二哥去忙你的。”张清纯知道孔孟带着茶叶,就去要了些过来。 这客栈里没有像样的茶具,他们来这里落脚也只是暂时,所以也没有去买。她只能借着现有的东西,亲自给他煮茶。 煮茶的水尽量选了最好的,从洗茶到煮茶,每一道工序她都亲自盯着。她的茶艺还是十三姨娘教的,她原本是个大家闺秀,后来家里落败,正巧她爹帮了十三姨娘一把,就这样嫁了过来。十三姨娘性子冷,从不争强好 胜,每日里就喜欢茶,张清纯喜欢她淡定的样子,就走得近些。 十三姨娘与世无争到了个什么地步呢?张家山庄都知道张清纯一手好茶艺,但凡是有贵客总让她去沏茶,可是却从不知道她这手艺谁教的。好似除了进门那天,十三姨娘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当当当。”张清纯敲了门,然后进来,将茶杯放在了姚政的手边,“公子请用茶。” 在苏州久留并不是姚政的本意,时间越久越容易惹人生疑,只是事情着实有些不顺利。他原本不是非要喝茶,不过是今天心情格外的烦躁,想降降火气。 他瞥了一眼张清纯,“你会沏茶?” 她堆了一张笑脸:“公子您尝尝吧,不好我再去给您换。” 他闻了闻便笑道:“不用了。”抿了口说,“这茶不错。” “您喜欢便好,我出去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公子是高人,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张清纯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她感觉自己笑的有些僵**。 姚政瞧着她,沉吟半响说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张清纯的笑容有要崩坏的趋势,“公子何出此言?” “这文绉绉的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觉得变味儿了呢?你今天脑袋……”姚政说着指了指她的头,言下之意是,你丫脑袋没病吧。 张清纯猛然拍了下桌子:“靠!老娘这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吗?!” 姚政面不改色,似乎还松了口气,“你这样我便习惯了。放着好好的话不说,你非要学人家咬文嚼字的,有意思吗?” “姚政,我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 他唇边含笑,招了招手:“来我这里。” “干嘛?” 姚政握了她的手,抓着毛笔慢慢的在摊开的宣纸上写字。他的手修长,有微微的茧,该是常年习武的原因,那双手十分有力,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如同行云流水。 一笔一划都那样有力,洋洋洒洒的写了四个大字。 写好了他放开她的手,她依旧在他的身前。 “知道写的是什么吗?”他问她。 张清纯很仔细的瞧了一会,“大什么。” “嗯,大什么呢?”他似乎是看好戏一样含着笑看她,还不忘了喝一口她的茶,,口感极佳。 “大鹏展翅?” “……” “大智若愚?” “……” “大摇大摆?” “噗……” 张清纯犯了难,她实在不认得这草上飞一样的书法写的到底是什么,这个字迹太难辨认了啊!着实不怪她。 “这到底是什么?”她要抓狂了。 姚政仍旧微笑,“清儿你看,很多时候你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但是我却不能立即告诉你答案,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早晚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在我身边其实不会是个很坏的结果,外面也许很危险。” 她微微的发愣,如何不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想着逃跑。她也知道,陷害她爹的人,自然会想办法弄死他们家最后的独苗。可是,姚政你又凭什么让我信你?如今,她相信的只有他们姐弟自己。 她傻笑了起来,“公子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请便。” 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将那龙飞凤舞的字拿了去。 待孔孟清醒了,仔细瞧过一番之后说道:“少爷的书法果真是出神入化了!”(以下省略一万字赞美) 张清纯等的口干舌燥,实在忍不下去打断他问道:“他这到底写的啥?” “大家闺秀!” “我靠!姚政你大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