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回来了。” “放假了你们?”徐北把写着腊月二十九的那页台历撕了下来,在手里来回折着。 “嗯,”徐岭犹豫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要没空就不要回来了。” “这么不愿意见我。”徐北躺倒在chuáng上,gān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矫情了。 “不是,他可能会回来……” 徐岭的话没说完,徐北喊了一句我操,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了小láng的尾巴上。 小láng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假寐状态惊醒,回头就想咬,看到踩在它尾巴上的是徐北,又赶紧停了下来,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很郁闷地在自己尾巴上咬了咬,哼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老混蛋要回来?”徐北没注意脚下小láng的反应,走到chuáng头柜上拿了根烟点上,冷笑了一声,“老子就是高位截瘫了也得爬回去见见他啊!” 徐岭沉默了一会,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事,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子,你打算让全家人过年都不安生吗。” “安生?放心,我会等着过完年的,”徐北咬着牙,后半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他先让老子没法活的!他敢回来,老子就敢弄死他!”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几秒钟,徐岭挂断了电话。 徐北把手机扔到一边,进了浴室,站在喷头下拧开了凉水开关。 冰凉的水迅速从他头顶淋了下来,顺着脖子滑进了衣服里,又很快地沿着腰背往下。徐北打了个冷战,手撑着墙没动.对老混蛋无法控制的怒火烧得他几乎双眼喷火外焦里嫩,要不是没练过,他肯定使出十成功力一掌劈了眼前这面墙。 小láng的脑袋挨着浴室门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徐北从镜子里看到了它,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走开。” 这话对小láng没起作用,它走进了浴室,张嘴咬着徐北的裤腿就开始扯,要把他拉离水帘。这力量很大,徐北没防备,被它扯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了。 “别他妈烦我!”徐北一把抓过喷头往小láng脑袋上砸过去。 小láng头偏了一下,躲开了喷头,没等喷头落地就一口咬住了,同时脑袋一甩,直接把连着喷着的金属管子给拽断了,水从断口继续喷涌而出。 徐北看着被扯断的管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蹲了下来,摸了摸小láng的脑袋:“我没事。” 小láng马上靠了过来,在他身上来回蹭着,顺带从脖子到脸都舔了一遍。 “别他妈耍流氓,”徐北推开它,洗了洗脸,撑在洗手池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转身慢慢走出浴室,“我说儿子,那个喷头至少要赔酒店300块。” 小láng没什么反应,凑到还在流水的管子前喝了两口,然后抖了抖毛,小跑着蹦出了浴室。 “我跟你说过老混蛋么,就是我爸,”徐北把湿了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扔到洗衣篮里,裹上被子盘腿坐到chuáng上,看着端坐在地毯上的小láng,“如果杀人不偿命,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第13章 人láng还是láng人啊 徐北大约有快三年没见过老混蛋了,而称呼从爸爸改为老混蛋,则要继续往前追溯很多年。 不是徐北不想见他,是见不着。 自打老东西从不知道什么鸟地方弄到了班大同的一个重要的物件之后,徐北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班大同倒是出现得很勤快,徐北觉得差不多是一不留神就能看到他,因为老混蛋告诉班大同,东西在徐北那里,你找他要去。 其实徐北在被老混蛋栽脏之前,就经常能看到班大同和班大同那辆改装跟装甲车一样的悍马,因为他欠了班大同的钱,很大一笔,原因也是老混蛋。 老混蛋输了钱要卖房子还债,徐北看着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要是还不上这笔钱就会失去一条腿的男人,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没什么机会尽孝了,于是一咬牙跟班大同借了一笔高利贷,把老混蛋的钱还上了。 可是这件事让老妈对他的评价一下由谷底跌入了海沟,她说我要是知道你的钱是高利贷,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碰,死我也不会碰,你死了我也不会碰。 那之后徐北就没再安生过,利滚利堆得跟珠穆朗玛峰一样的债让徐北看到班大同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命。班大同倒是给过徐北不还钱的机会,但徐北没接受,他不是有多硬气,只不过自己就算真是一堆垃圾,也有垃圾的底线。 他说班哥你直接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总有一天你会爬到我面前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徐北裹着被子躺倒在chuáng上,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看着小láng:“帮你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调,我怎么觉得这么冷。” 小láng歪了歪头,端坐着没有动。 “空调……”徐北从被子里伸出手,指了指墙上的温度控制开关,“往上拨一点……啊,你够不着吧。” 徐北很郁闷,他身上没劲,不想动。犹豫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他裹着被子开始往chuáng边一点点蹭过去,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像条大白虫子:“悲哀啊……老无所依啊……” 徐北一边悲叹一边往chuáng边蹭了还没两下,看到小láng站了起来。 它有点懒洋洋地看了看徐北,又走到墙边盯着开关研究了一会,跳起来用鼻尖在开关上一顶,开关被顶了上去。 “好样的……”徐北愣了愣喊了一嗓子,躺了回去,又裹着被子蹭回原处,“就是好像有点太高了,可能过几分钟就会热啊。” 小láng站着没动,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徐北又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开关往下勾了勾:“往下点,不过有点难度,鼻子可能不好使,你不是有手……爪子么,试一下。” 小láng这次没有前一次的认真劲了,随便跳了一下,爪子在开关上一拨,也不管扒拉到多少度,转身就回到了chuáng边,眼巴巴地看着徐北。 “gān嘛,”徐北扯了扯被子,“想上来?” 小láng像是表示肯定似的,前爪搭到了chuáng沿上。徐北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基本没东西:“不许进被子,你就在被子外边趴着,懂了没?” 小láng跳上了chuáng,挨着徐北在被子外面趴下来,又蹬着后腿往他身边挤了挤,脑袋放到徐北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徐北身上还是发冷,他翻了个身,搂了搂小láng,小láng的体温很高,加上一身厚厚的毛,让他觉得挺舒服。 如果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雪láng该多好,能卖不少钱,就算不能卖钱,还可以当暖水袋用,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搂着搂着就变成了个luǒ男……这luǒ男的听力还他妈比自己的更牛bī,电视声开得那么大,隔着浴室的门居然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化”…… 一想到这里,徐北就有点沉不住气,那个眼神又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不行,必须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他在小láng脑袋上抓了一下,小láng没反应,他托起小láng的下巴,用手指把它的眼皮扒开:“别装睡,我有话跟你说。” 小láng半睁着眼看他,凉冰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手指。 “你是只公láng,知道吗,”徐北想了很久该怎么开场,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中心意思,一个男人不该对着另一个男人流露出那样的眼神,“你变成人,就是个男人……跟我一样,然后呢,男人……呃……男人应该跟女人……女人你懂么,朱小蕾就是女人……应该那什么,跟她那样的……操,总之就是你不能对我……有那种想法……懂了吗?” 徐北不知所云地说了半天,小láng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永远都是傻头傻脑的样子,徐北只能盯着它的眼睛,但小láng那一片茫然的眼神让他很绝望。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对着一只láng解释男人不能对男人有性冲动这种事实太难以进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挥手:“算了,你这个三岁儿童的智力估计理解不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