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从前，荆阳羽根本看都不会多看这样的弟子一眼。可现在那个弟子妄念动到了小师妹的头上。

    他就得问一问了。

    “凰翎簪乃是宴长老专门为你寻来，”荆阳羽想到宴chūn白天给尹玉宸献殷勤，摊开了一地好东西，毫不设防的模样，说：“师妹，你还是太单纯。”

    宴chūn一点也不想和荆阳羽发火，她曾经那么喜欢他，尊敬他。

    可现在她面对荆阳羽就觉得自己脚腕被拴了绳子，绳子上坠着大石头，她就要溺毙在名为“爱”的水中。

    她想到白天荆阳羽和莫秋露站在叠阵最上方，心中短暂忘却的难受，又翻江倒海地回来。

    宴chūn深吸一口气，看着荆阳羽说：“我可不是太单纯了吗？否则怎么能被莫秋露一激，就bào露‘疯病’了？”

    “代掌门过来是想要说什么？又说教吗？”

    宴chūn哼笑一声，说：“翎羽簪我用不上不能送人？又不是给你，我怎么不能喜欢尹玉宸了？”

    “玉宸小师弟不知道多好，他说我和莫秋露根本不像！”

    宴chūn激动的眼圈都要红了，“你为她心软晃神，可尹玉宸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像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他？我恨不得……”

    宴chūn口不择言道：“我恨不得马上和他结为道侣！”

    荆阳羽：……他明知道宴chūn说的是气话，却还是感觉胸口一阵窒闷。

    宴chūn说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可她实在太难过了。早上因为这身弟子服和荆阳羽的一点缓和，现在又结冰了。

    荆阳羽甚至恼怒，恼怒自己斟酌了好久，却还是一开口就说错了话。

    师妹和那个外门弟子在一起开心，他没想管，荆阳羽修为已经入了脱凡境，他最是懂得什么叫做道法自然。

    人与人的相处也是，他越是gān预，越是会起到反效果，只等那外门弟子自己bào露了本相，宴chūn就会离他远去。

    荆阳羽只是想提醒她，不要随手送出去太多贵重东西，这样反而会让对方反感，之前宴chūnjiāo往的弟子就很多这样。

    可宴chūn从来不长记性……

    “师妹。”荆阳羽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怕再说尹玉宸的贪图，会将事情越抹越黑。

    他只好叫了宴chūn一声，最后妥协道：“我并没有gān涉你们来往的意思，别说气话。”

    “我何时gān涉过你。”荆阳羽看着宴chūn，说：“我来给你查看灵府。”

    “不必了。”宴chūn没看荆阳羽，却听出了他语气之中的妥协。

    荆阳羽确实从没gān涉过她和谁来往，这么多年闯出了祸事，也都是他帮着自己收拾，隐瞒父母的。

    他朗月清风，心中无私，这份纯粹宴chūn从前多喜欢，现在就有多么伤。

    宴chūn生怕自己离荆阳羽再近一点，又要没出息的依赖他，忍着鼻酸和心酸说：“我今天好得不得了……你去看莫秋露吧，你说的，她好我才能好，不是么？”

    宴chūn说完，转身就跑。没回自己屋子，而是转身钻入了双尊的屋子里，还“砰”地关上了门，拒绝和疏远的态度十分刺人。

    荆阳羽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面上像是凝了层冰霜一般的冷。下垂的眼睫被头顶房檐上长明灯映出的细密yīn影，扫在冰雕般的脸上，带着难解的无措。

    他又站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离开了。他今天悄悄跟着宴chūn一整天了，门中大比堆积了一堆事情，他必须去处理。

    荆阳羽什么时候离开，宴chūn并不知道，她一个人蹲在双尊的屋门口，没进屋，就蹲在那里窝窝囊囊地流眼泪。

    荆阳羽横贯她整个生命，仅次于生育她的父母，剥离如同削肉剔骨，才咬牙动手，宴chūn已经疼得不知所措了。

    她哭了半宿，然后回自己的屋子扑在chuáng上睡了，梦里又梦见命魂镜之中她见到的一幕，雪夜，她血染前襟，跌跌撞撞独自下山。

    宴chūn从梦中惊醒，是第二天早上。

    她去了一趟涤灵池，喂了小yīn和小阳，然后顺便用涤灵池水，把自己的láng狈涤洗gān净。

    宴chūn又去山下看大比。

    今天她依旧被传送到了外门弟子的底层，又碰见了那个圆脸的善影师弟，和其他猪肝脸云睿诚的狗腿子。

    这些弟子对宴chūn尤其得毕恭毕敬，因为宴chūn现在在他们眼中不仅是个内门弟子，她还是个好哄的冤大头。

    “冤大头”看着场上比试，正出神，身后善影就把一个食盒递给宴chūn。

    里面传来淡淡牛rǔ香，宴chūn其实一进来就闻到了。这叠阵里面也叠着清洁阵，外门弟子边看大比边吃小零嘴的不多也不是没有，她最开始进来以为是别人吃了东西留下的味道。

    食盒送到面前，宴chūn愣了，下意识就着牛rǔ味道咽了下口水，问：“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