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辞用空调被把自己裹成了个蛹,单漏出一只手捏着手机。 他瞥了下时间,合上眼。 明天周一,一上午的数理化,脑子要转得烧起来了,不jīng神点儿哪行。 他企图qiáng行入睡,可眉眼不自觉地紧蹙着,脸蛋团得像枚十八个褶的包子。 几分钟后,叶辞气馁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都酸了。 02:37。 计算了一下剩余的睡眠时间,更睡不着了。 从书房逃回来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他蹲在露台抽空了一包烟,抽得腿都发飘了,心脏的搏动仍不见减缓,擂得他心口疼。 霍听澜没再找他,他也不敢主动去问。 腹部残留着错觉,霍听澜掌心的热气好像仍在滚滚地烘着他。 “……” 叶辞焦躁地一翻身,脸蛋全埋进枕头里,耳朵红红的,黑发乱翘,不知在被窝里蹭过多少个来回了。 他是跑出来了,不跑不行,今天晚上的霍听澜太不对劲了。 不对劲他能理解,毕竟Alpha易感期时多少会有些身不由己,尤其是高阶Alpha,失控不稀奇,再qiáng的意志力也是有极限的。 可是霍叔叔那会儿也确实……怎么说都,都有些过分了…… 叶辞扯住被沿,往上一拽,狠狠裹住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乱纷纷的思绪一网打尽。 过分归过分。 离开书房的那一刻他竟没生出多少逃出生天的侥幸,更多的是担忧和内疚。 当时他跑得急,后来想想,霍听澜当时的模样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到底是哪不对劲? 叶辞努力回忆。 浮现于脑海中的却只有一截被他攥出指印的手腕,与一双癫狂又竭力克制的黑眼瞳。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就算他不那么死命地挣,霍听澜也不会做更多了。 叶辞抓了把头发,一脚踹飞空调被,下地穿鞋。 不去看一眼,他良心刺痛。 走廊墙壁的枝形壁灯亮着,拢着一团团柔和的光晕。 霍听澜的卧房门虚掩着,露出一条漆黑的狭缝,不像里面睡了人的样子。 叶辞犹豫了下,也难说是更悬心了还是暂时松了口气,悄没声地把门缝推大了些,走进两步,朝chuáng的方向张望。 壁灯的光线寻隙透了进去。 那张尺寸大得多少有些没必要的chuáng上láng藉一片,石墨色的绸缎chuáng单与薄被翻绞得像条两烂毛巾,好像还破了几处,像是躺在这上面的人忽然发了狂。chuáng头柜上有一支撅成两截的空注she器,还或躺或立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药瓶和药盒,有一瓶没拧盖子,小白药片洒了一地,瓶身怪异地瘪着,好像打开它的人已经失常到控制不住手劲。 还说不让他乱吃药…… 就这场面看起来也不像正常吃药。 鼻梁蓦地酸胀,胀得生疼,叶辞拔腿奔向一楼。 一楼,何叔的管家房也空着,房门大敞,chuáng上被掀着,一看就是睡到一半有急事出去了。 霍宅太大了,叶辞漫无目的地挨扇门推开查看,先后给霍听澜和何叔拨去两通电话,两个号码竟都不在服务区。 医院的信号会这么差吗? 叶辞蹙眉。 他知道有时高阶Alpha为避免在易感期失控伤人,会在理智尚存时请别人帮忙将自己锁起来。 他还是Alpha时,有几次易感期发作得特别严重,就被叶红君锁进老房子的厕所里过,有一次狂躁得把门都踹烂了。 霍叔叔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个“安全屋”…… 叶辞扭头朝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跑去。 果然,楼梯灯亮着,他下到一半,正巧撞见从转角处走上来的何叔,那张向来恭谨有礼、高度职业化的脸上正流露出罕见的忐忑。 “霍,霍叔叔在下面吗?”叶辞跑得微微发喘。 何叔一愣,他得了吩咐要遮掩这事,本来计划说霍先生这几天要去专门的医疗机构疗养,没料到在地下室让人堵个正着。眼下这情形,硬要说霍先生没在家,那和糊弄傻子没两样。他gān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这……叶少这么晚还没睡哪,早晨六点半就得叫您起chuáng了,不然您先……” “那就,就是在了。”叶辞下定结论,灵巧地从何叔身侧绕了过去。 “叶少,哎……叶少!”何叔骇然,忙追上去。 地下这层房间也多,可叶辞一眼就瞟见了那扇不一样的,金属材质,不用碰就知道厚重敦实,乍一瞧倒像保险库的库门。 他凑过去摸索开关,安慰道:“我不,不让您难做,我就说是,是我自己找着的。不对,本,本来就是。” 何叔犹豫了下。 会不会在霍先生面前难做? 这不好说。 也未必就不是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