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后,聂瑜终于开口:“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 “啊?”费遐周从饭盒里抬起头来。 “你不是想家了吗?跟他们打个电话聊聊天,心里多少能好受点吧。”聂瑜说。 费遐周尴尬地嗯了两声,重新低下头去。 其实想家什么的,只不过是自己突然想到的借口而已。 但这借口也不是空xué来风。他的母亲和顾念的妈妈气质很像,都是优雅美丽的女人。只是他的母亲十指不沾阳chūn水,当初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了还是穷小子的父亲,一直被都被父亲照顾得很好,三四十岁也仍然是当年的大小姐脾性。 “我是不是一直没告诉过你?”费遐周用勺子搅了搅汤,说,“其实我们家出了些状况,我爸妈……大概暂时顾不上我吧。” 聂瑜不解:“什么状况?” “这问题有不同的回答方法。”费遐周说,“往大了说,美利坚金融市场震dàng,危机冲击实体经济。全球金融市场遭受冲击,中国也受到次贷危机的影响。我们家是做出口贸易的,受的打击比较大。” 聂瑜拧了拧眉心,“说点我听得懂的。” “……我们家快破产了。”费遐周平淡地说。 “这么严重?”聂瑜对于海的那边的美利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任何实感。 “还好吧。”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家破产了,还是比你有钱多了。” “……你可闭嘴吧。” 汤快喝完的时候,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聂哥?聂哥我可算找到你了!”沈淼气喘吁吁地奔到桌边,“罗老突击检查,发现你不在班上,发了好大火呢。我们骗他说你去厕所了,现在赶紧跟我走。” 聂瑜动也不动,反过来劝她:“急什么?来,坐下歇歇。” 沈淼瞪他:“你还真不急啊?人赵萌萌可是在罗老面前打了包票的,你可别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赵萌萌?” “是啊。也不知道她看上你什么了,明明都拒绝她了,还这么死心塌地对你好。哎,你说你长这么帅有什么用,看得着又吃不着。”沈淼这张嘴装了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说着。 费遐周抓住关键字,神色暧昧地看向聂瑜:“拒绝?什么意思?” “这个吧……” 聂瑜想解释,沈淼却抢了白:“这不是那个帅学弟吗?聂哥没告诉你吗?赵萌萌前段时间写了信跟他告白,结果竟然被他拒绝了。害得小姑娘哭得可伤心了。” “qiáng扭的瓜不甜,你别说得我跟渣男一样行不行?”聂瑜急忙解释,“再说她哭的时候,我也安慰她了好不好?” “拍两下脑壳就叫安慰?就你那手劲儿,我怀疑你要把人家拍出脑震dàng了。” 费遐周越听越觉得他们说的场面似曾相识,犹疑着问:“你们说的……不会是月考那天晚上的事情吧?” 聂瑜看向他:“你、你不会也看见了吧?” 他点点头,“所以你那天,是在拒绝她啊……” “废话。”聂瑜抱怨,“我就是想当面好好说一下,谁知道她突然就哭了,给我吓得。” 沈淼看着他,边摇头边说:“你gān脆公开说你不喜欢女生算了,省得那么多小姑娘为你伤心。” “噗。”费遐周一口汤喷了出来,“不、不喜欢女生?” 沈淼挠了挠头,改口:“我的意思是,他对女生没兴趣……好像也不对。不想和女生谈恋爱?怎么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聂瑜:“给我闭嘴!” 冷战了三天,最后还是靠一碗汤给救了回来。 但是直到最后,聂瑜也没搞明白,费遐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生气来着? 他来不及再细想,家里出了件大事儿—— 聂瑜他爹回来了。 这次月考,聂瑜再次创造了偏科界的奇迹,数学成绩还不到语文分数的一半,数学老师见他就更绿萍见了紫菱一般,恨得牙牙痒。语文老师李媛很想赞美他的作文,一看见数学老师那张臭脸,只好低调地憋了回去。 中午放学前,聂瑜不出意外地被严厉批评了一番,半个小时后走出办公室,全校人去楼空,安静至极。 十二点多了,卖熏烧的已经收摊了,原本说好今天不吃食堂在家吃顿好的,这样没法跟费遐周jiāo代了。 聂瑜一路担忧着,很快就到了家。 他没带钥匙,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回应声:“你怎么才回来呀,也不看看几点了!” “我放学有点事儿耽……误了……” 聂瑜话说一半意识到哪里不对,抬起头,看见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开门的人穿着一件老式夹克外套,胸前的口袋上别着一支钢笔,他手里正抓着一把刚洗完的筷子,脚上穿着聂瑜的拖鞋。泛灰的头发乱如杂草,黑框眼镜反she着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