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惊觉异样,不管能不能在探子放出消息之前将其格杀,都会打草惊蛇,届时再发动攻击,效果将大打折扣。 所以他们也是在赌,赌从南部军队放出来的斥候不能找到他们,若无奈被发现了,提前发动攻击,倒也并非不可。 好在,南部斥候对宜平外的地界并不熟悉,上回他们败退之后,短时间内根本不敢进一步接近宜平,所以也没来得及探索周边环境,齐漠将军队化整为零,三五人一个小队,零零散散地隐匿在丛林之间,寻了不已被人发现的角落躲藏起来,斥候从中路过,并未觉出异样。 很快,斥候回程复命,南部二十万大军再次开拨,小心翼翼地走向迎风坡,坡上道路不宽,大军被迫收窄,林傲雪等众则在暗处估量着南部大军进入埋伏的时间,当那二十万大军前面半截进入埋伏的地段,后面还拖着约十二三万兵马,裴青一声令下,埋伏在丛林中的士兵冲杀上去,瞬间将南部军队砍作两截。 此前吃过败仗的南部士兵有如惊弓之鸟,散成一盘散沙。 战事一发,林傲雪和裴青也分作两路,林傲雪负责截断南部军并封锁撤退的线路,裴青则领着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削弱已入埋伏的南部大军。 林傲雪冲入重围,看准了领兵之将,一人一骑冲入敌军之中,身后领着一万兵马,化作一把尖刀,猛然刺入敌营,南部大军应对不及,率兵之将余锋面露仓惶,才杀两个邢北军士兵,林傲雪便已冲到近前。 余锋匆忙稳住阵脚,大喝一声莫慌,遂与林傲雪jiāo起手来,被截断的南部大军分作两股,一股在前,一股在后,前方兵荒马乱,遭了林傲雪等人事先备好的埋伏,于乱箭之中死了不少人,兵力迅速削弱,一番绞杀下来,已有数千人埋骨迎风坡。 后方半截队伍调整势态,yù再上前,解救被困大军。 奈何迎风坡地势高且狭,坡上作战极为困难,坡上又有流矢朝坡下乱放,齐漠的箭法出奇的好,坡下援军稍靠近一些,便能被他一箭shè杀。坡下大队没行进几丈,便被密密麻麻的乱箭逼退,几次三番下来,死在箭下的人已逾千数。 而被困在坡上的几万人被整个包了饺子,林傲雪等人一开始就没打算一次xìng清剿南部的二十万大军,这对他们而言不太现实,便商议好了,借助迎风坡的地势,将敌方军队断成两截,只拿下其中数万人马,也是一场大胜。 被截断的队伍中士兵仓惶抱团,yù突出重围,却在破围过程中死伤惨重。 余锋身处乱军之中,眼看己方阵势已经完全被破,坡下军队要想突破箭阵赶来支援,至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一炷香里,恐怕坡上的人在邢北关驻军绞杀之下,剩不下半数了。 他用力将林傲雪震退两步,高声下令回撤,而后不再理会林傲雪,yù率领坡上残兵朝坡下回撤,然则林傲雪却不肯放手,他一退,林傲雪立即咬上来,气势汹汹,余锋不得不直面林傲雪,他的冲势被林傲雪阻断,身后众多兵马又死了不少。 林傲雪看准机会,一qiāng‖刺伤了余锋坐下战马的膝盖,那马惨烈地嘶鸣一声,猛然跪地,余锋狼狈地跌下马来,林傲雪又是一qiāng挑过去,qiāng尖穿透了余锋的胸口,林傲雪眼中精芒大放,暴喝一声: “将已伏诛,降者不杀!” 余锋一死,南部之军更加慌乱,那坡上由齐漠所领的两万弓箭手带足了箭矢,坡下十余万兵马根本无法驰援,他们眼见大势已去,更加不敢上前,领兵的副将强作镇定,下令撤兵。 这军中走在后边的将近半数都是新兵,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越来越惊慌失措,当副将大喝撤军,这些新兵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队伍乱做一团,半点作战之能也没有。 坡下大军一撤,坡上之人便没了退路,南部士兵经历过一次惨败,第二次则更加没有抵抗的勇气,在林傲雪喊出那句“将已伏诛”之时,便有不少士卒丢盔弃甲。 除了战死的一万多人与趁乱跑走的几千人外,余下约有五万人马全部弃刃投降投降,负隅顽抗者悉数被邢北军斩杀。 邢北军连打两场大胜仗,这一次更是直接俘虏南部将士五万余,不仅充盈了邢北军的兵力,更是极大地打击了讨伐军的信心,让邢北关大军士气空前高涨。 战后例行打扫战场,林傲雪所领的一万尖兵死了七八百,裴青的队伍里也有两千余人战死,但相比于南部大军的伤亡,他们这一次的战绩依旧辉煌。 裴青哈哈大笑,直道此战打得痛快,林傲雪却只摇了摇头,没有过多激动的表现。 战场向来残酷,每一次两军对垒,都会死去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人中,也许家中有娇妻留守,有稚童等候,也有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每一次战争时都提心吊胆,等待自家小娃得胜归来。 以前打蛮子的时候,至少还有家国之恨可以让将士们心中撑着一股气劲,然则王土之上内斗,却让人格外心寒。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曾经是他们的同胞,这些最卑微的小卒用他们的鲜血铺就了一个又一个野心勃勃的上位者的通天之路。他们没有选择,没有立场,只能服从,这是一个士兵的荣耀,却也是士兵的悲哀。 林傲雪心情沉重,并没有大胜而归的喜悦,她脚下所踏的这片土地,已浸染了无数国人的鲜血,铺了一层厚厚的尸骨。 从古到今,帝王将相,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场清扫结束之后,他们领着五万降兵回到宜平,做了短暂的jiāo接,宜平的三万驻军在这一次的战事中依旧没有遭到太严重的打击,他们派出的两万弓箭手只战损不足百人,齐漠很高兴,心神振奋。 接连两场大胜让他心里渐渐有了些别的想法,也觉得当今天下,或许投靠北辰隆,才是唯一的出路。 林傲雪和裴青将战俘禁在宜平,并未立即返回邢北关,而是在宜平继续守了五天,落败逃窜的南部大军没有卷土重来,裴青这才让林傲雪带领三万兵马,将宜平城内的降兵分为数批遣送回邢北关。 林傲雪依言招办,先点了一万降兵,由三人押送一人,将降兵送到邢北关,随后又再领着队伍往返于邢北关和宜平。 北辰隆再一次获悉林傲雪和裴青二人在宜平城外大胜,极为高兴,很快命人将林傲雪带回来的降兵打散了编排进营中队伍,多余的人马则遣送去鄱岩和铭峥,经此两战,北境兵力大增,算上先前与蛮兵对垒时的损耗,整个北境已有三十五万兵马。 林傲雪回到邢北关后,心里萦绕的那股沉重之感渐渐散了,她无奈一叹,这些事情是以她眼下的力量无法改变的,人生在世,不得不承受某些痛苦,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这些都不是她能决定的。 而她能做的,便是在这乱世之下保全自己,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她又想见云烟了。 她此行押送的是最后一批降兵,邢北关已遥遥在望,这一次任务结束之后,再请个假去看云烟吧。 战场太过残酷,她该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缘分,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多陪陪云烟,与云烟说说话,讲一讲她心里难过的,开心的事情,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放心倾诉的人了。 林傲雪吸了吸鼻子,哂笑自己忽然便感xìng起来,眷恋于云烟给她的温暖。 身在战场,心有挂念,这样的感觉,还不赖。 大军平稳前行,成功于日落时分抵达邢北关,守关的士兵见林傲雪来,纷纷笑脸相迎,高声唤着林参将,对林傲雪极为钦佩。 传令兵很快将消息送到北辰隆桌案前,北辰隆很高兴,下令让林傲雪先好好休整,余下时间自由安排,待明日再来述职。 林傲雪便趁着天色未晚,离开军营去了邢北集市。 医馆一如往常人来人往,云烟医术高超,所请的医师也颇具名望,烟雪医堂自初春开馆以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获得了极好的口碑,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云烟,不是因为她以往烟雨楼头牌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医者,获得了邢北关老幼fù孺的一致称赞。 林傲雪来的时候,烟雪医堂外边围了不少人,林傲雪走过去,站在人群外边朝内张望,便见一对夫fù在医馆中抱着个月大的孩子拉着云烟道谢,说是他们家小孩出生的时候不知因何缘故气息微弱,浑身青紫,眼看就要夭折。 却是因为听人说市集上新开的医馆有个妙手回春的女医师,便匆匆着人来将云烟请了去,云烟开了一副yào,又在夫妻二人惊恐的目光中给刚出生的孩子施了两针,结果那小孩竟奇迹般地好转过来,不过数个时辰,就恢复了寻常婴孩的状态。 这夫妻二人哪里见过那么美貌的姑娘,又因云烟医术高绝,直道云烟是天上下凡的活菩萨,抱着孩子对云烟又哭又拜,四周围观之人纷纷叫好,一边拍手,一边点头高声称赞着。 林傲雪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医馆外,露在面具外的半边脸孔不由自主地松缓下来,情不自禁地露出两分笑意,那极致温柔的神情,仿佛有水润的柔情从她的眼中流淌出来。 爱情说起来简单,唯身在其中的两人最懵懂。 它最好的状态就是两人彼此欣赏,各自身上都有令对方着迷的光芒,她们之间不是相互索求,也不是穷困潦倒之人汲取对方身上残余的温暖,而是心心相印,明白对方是扎根在自己心里的一棵树,不惧艰难险阻,总能向着光芒照耀的地方努力生长。 因为有对方存在,所以她们才能成长,才能努力寻求希望,让各自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向往明日的朝阳。 身在人群之中的云烟好像心有所感,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穿过茫茫人海,一瞬间就落在林傲雪的身上。 那带着半块面具的人眼里流淌而出的盈然水光,像是直接淌进了云烟心里,从那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地方,悄悄灌溉进去,让她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很轻,却清晰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林傲雪朝她微笑,摇头示意她不用着急,云烟看懂了她的目光,便从容不迫地处理眼下的事情,直到那夫妻二人感激地离开,围在医馆外的人群也缓缓散了,林傲雪才从逐渐稀疏的人群中穿过去。 却在林傲雪即将与云烟重逢之时,旁侧忽然凑上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姑婆,拉着云烟嘘长问短,待云烟一脸无措之时,忽然开口说道: “哎呀,云医师这般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不知可有妙郎相配?” 林傲雪站在五步开外,眼皮一颤,原来是个媒婆。 随着云烟的名声渐渐在邢北关传开,时日一久,知晓她名字的人不在局限于邢北关内富家子弟,反而是越来越多的普通人知道在邢北关有个叫云烟的女医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 与此同时,最初因为畏惧烟雨楼背后的势力不敢妄动,或者顾忌云烟风尘女子身份的人开始蠢蠢yù动,打着云烟的注意。逐渐有媒婆出现在烟雪医堂里,时不时就来试探试探云烟的口风。 林傲雪微垂着头,眼里神光氤氤氲氲的,让人看不清她目光中的神色。 云烟有些着急,唯恐林傲雪误会了什么,便主动与那媒婆说: “小女子虽还未婚配,但心中已有俊郎,姑姑往后不必再来了。” 那媒婆还想再多说两句,然林傲雪已重新抬头,忽而快步朝云烟走了过来,当众唤了一声: “烟儿!” 林傲雪声线清亮,将那媒婆吓了一跳,待转头时,便见林傲雪大步而来,吓得她浑身一颤。若说云烟在邢北关已小有名气,那林傲雪之名便如雷贯耳。林傲雪入伍不足两年,从寻常士卒坐到参将之位,是邢北关百年来未曾见过的传奇人物。 她走到云烟跟前,斜眸瞥了一眼媒婆,脸上没有不悦之色,却不怒自威,微笑道: “姑姑莫叫那钱财迷了眼睛,接了不该做的生意。” 那媒婆哪里受得住这般惊吓,又听明白了林傲雪的话外之音,立马叠声道歉,不敢造次,很快就告退了。云烟倒还未见过林傲雪这样一面,她惊讶地眨了眨眼,为林傲雪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有些像是宣示主权的行为感到开怀。 她笑吟吟地看着林傲雪,方才担心林傲雪误会的焦灼心情在对上那人的眼睛时自然而然就散了去,她抿唇微笑,眼里有温柔的水光静静流淌,调笑着道了一句: “你怎地这般吓唬人家?” 林傲雪亦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反驳: “我心里不乐意。” 真是小孩子气。 云烟心里轻嗔一声,但眼里的笑却更浓郁了,她轻轻牵起林傲雪的衣袖,无奈地摇头笑道: “你吓走了她,想必之后也不会再来了,你便莫再生气了。” 林傲雪站在云烟面前一步开外的地方,看向云烟的时候,她就像变脸似的,将那冷峻的神情收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变得真挚了许多: “好,不生气,还有,我回来了。” 云烟也跟着笑,眼里涤dàng着干净而喜悦的神光,笑道: “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这个点儿了,若你不急,我去给你弄些小菜。” 她没有问林傲雪战事如何,既然离了战场回到这个地方,她只想与林傲雪话话家常。 林傲雪哪里会拒绝,即便她此刻已经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她押送降兵回邢北关,只在路上啃了两块干粮,这会儿早就耗光了,但她还是欢欣地等待云烟替她准备那一桌好菜。 她跟着云烟去了后院,馆内小厮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意味深长。 云烟让林傲雪自己随便坐坐,她就去了伙房忙活,林傲雪闲不住,干脆跟着云烟一同去了伙房,云烟也没有赶她走,任由她待在不大的伙房里,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