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道,她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主动开口。 阶前那人闻声一愣,旋即转过头来,见林傲雪披着衣裳站在身后,她微微一笑,回答: “林公子不也还未歇下吗?” 林傲雪失笑,若她不是肩上的伤发炎了,疼得厉害,她也不会半夜醒过来,但云烟不想与她细说夜里不眠的因由,她也没有兴趣多问,只缓步走到距离云烟约有五步开外的地方,也坐下来。 云烟见她如此,颇觉好笑,侧着头笑问: “奴家可是洪水猛兽,叫林公子这般害怕?” 林傲雪尴尬地轻咳一声,忽然紧张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被云烟饶有深意的眸子盯着,她便总担心身份暴露,所以与云烟接触时格外小心。 她便木着脸,僵硬地回答: “在下粗鄙之人,恐唐突了姑娘。” 云烟闻言,脸上绽开一抹笑: “公子当真有趣。” 月色朦胧,林傲雪看不真切,她这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云烟收回目光,像是起了兴致,忽然问道: “公子为何从军?” 林傲雪没想到云烟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思量一番,捡着简要的字句将自己披甲从军的缘由说了。 云烟听她说完,沉默许久,才突然言道: “想来,公子与令尊令堂之间的感情,是极好的。” 林傲雪没有否认,她盘着腿,闷闷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夜色激发了人倾吐的yù望,也许是对着不熟识的人更加容易开口,又或许,是林傲雪道出的经历触及了云烟敏感又柔软的内心,她忽然有些感慨,喟然一叹: “但奴家,却是被爹爹送来烟雨楼的。” 林傲雪很意外,她没想到云烟会与她说起自己的事情,但这话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却叫人诧异,且寒心。 她眉头皱起,疑惑道: “令尊何故如此?” 谁会忍心将自家的姑娘送到烟雨楼这样的风尘之地? 云烟只是安静地笑,却并未回答林傲雪这个问题。 林傲雪凝眸沉思,她对云烟的身份感到两分好奇八分疑惑。 云烟作为烟雨楼的头牌,从不接客,也不陪酒,懂得高深的医术,琴艺高超,才貌双绝。 而且,她还能自由出入烟雨楼,一走数日老鸨瑜娘也不追究,那楼前迎客的姑娘似已习以为常,诸多的巧合汇集在一起,让林傲雪做出判断。 云烟的身份肯定不只是烟雨楼的花魁那么简单。 她略一沉默,又问道: “云烟姑娘,既然你的医术这样好,为什么还要留在烟雨楼?花魁的名头虽然风光,但终归于一个女子的名声有碍,何不将其摘了去,也可自由自在。” 她觉得,云烟应该不是一个趋名逐利,目光短浅的女子,她有这一身医术,足可保她衣食无忧,也不会遭人唾弃,何故要留在烟雨楼这样的地方,供那些粗鄙的男人观赏。 作者有话要说: 算不算是有点进步了=,= 另外,明天xìng别暴露,哈哈哈哈哈……我们傲雪小可爱又要被调戏了 例行求评求收求点击! 第19章 疗伤 云烟沉默许久,眼里像是流淌着朦胧的月光,看得林傲雪颇不自在,她拘谨地挺了挺背,却听云烟反问她说: “林公子可觉得自在?” 林傲雪闻言一愣,有些没明白云烟这句话的意思,她下意识地朝云烟看过去,见云烟双手撑在石阶上,身子朝后略仰着,侧着头看着林傲雪,那一双眼睛,通透明亮,像是将所有事情都看得明白透彻。 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林傲雪的脊背,让她在瞬间的寒冷僵硬之后,bào发出喧天的杀气。 她腾地起身,下一瞬已欺到云烟跟前,一把抓住了云烟纤细的脖子,只要她稍一用力,便能将这盈盈一握的脖子拧断。 她最害怕也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虽然不知是何时,但她确定,云烟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 被林傲雪半压在地上的云烟却并未激烈挣扎,她甚至没有意图出声唤醒楼里酣睡的士兵们,她安静地凝望着林傲雪的双眼,那一双眸子深邃静谧,看淡了生死,看淡了仇怨,似乎没有什么能令她惊讶害怕。 林傲雪掐在云烟脖子上的手忽然颤抖起来,那过于平静的目光陡然触动了她压在心底的一根弦,磅礴而汹涌的情绪于这静谧无边的黑夜中,悄无声息地翻滚起来。 是否觉得自在? 云烟的声音似乎又响在她耳畔,将煞气和杀意渐渐扑灭。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爹娘的关心和爱护中健康且快乐地成长,想象着未来,不愿嫁做人fù,就想陪在爹娘身边,侍奉他们到老。 但这一切,都在那隆冬的时节的一场灾难中破灭了,她一个被仇恨牵绊的傀儡,怎么可能自在? 她隐姓埋名,扮作男子,混入军营里,整日提心吊胆,也不知道哪日上了战场就回不来,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自在? 她与云烟有些同病相怜。 哪怕她杀了云烟,并不会就此掩盖真相,相反,她以往那么多努力,都将在她的冲动行事之后化作泡影,她兴许会被逐出军营,兴许会被治罪,无论如何,她就再也无法报仇了。 她少有在人前展现出脆弱的时候,但此时,她却不可遏制地红了双眼。纠结而绞痛的心情伙同那被利箭洞穿的伤口,一起折磨着她,令她肝肠寸断。 千算万算,呕心沥血,终也逃不过种种意外。 被云烟发现了身份,这个危险的女人成了她前路上的一个变数,被人拿捏了致命的把柄,让林傲雪方寸大乱。 因长年练武而起了粗厚老茧的五指掐在云烟的喉咙上,用力之大,在她细嫩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淤青的斑痕。 云烟蹙起柳眉,无奈地叹息一声: “这般用力,本就扯裂的伤口好得更慢,恐怕你是不想要你那胳膊了。” 林傲雪左臂撑在地上,受伤的肩膀处散出浓郁的血腥气,粗布的兵服有了濡湿的痕迹,显然是伤口裂了。 但林傲雪没有因此松手,她依旧凝视着云烟的双眼,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真正的目的和打算。 “这里如此显眼,万一惊动了屋里的人,你可愿让他们看见你这个样子?” 林傲雪凶神恶煞,云烟却从容镇定得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意。她抬手推了推林傲雪的右肩,又道: “你先起来,随我到屋里去。” 林傲雪犹豫了许久,想到此地的确容易惹人耳目,这才松开手。云烟自然而然地起身,也没有尝试逃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莲步轻移,朝自己下榻的那间小屋走去。 林傲雪在她身后伫立了好一会儿,脸上神情连连变幻,最终还是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进屋后,云烟点燃了桌上的烛台,示意林傲雪先坐下,林傲雪却像个柱子似的站着不动。 云烟乐了,这人犯着倔劲的模样,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她走过去,一点也不害怕林傲雪故作凶煞的样子,抓住她的右手拉着她在桌前坐下。 “你放心,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这句话,无疑坐实了云烟已经知晓林傲雪刻意隐藏的秘密这个事实,林傲雪心里先是一紧,随后又渐渐松了,正如云烟所言,她与自己无冤无仇,甚至,此前林傲雪还屡次受过云烟的恩惠。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她紧拧着眉,脸色肃然,冷漠刻板。 云烟摇了摇头,林傲雪肯跟着她进屋,便说明她已经放弃了要杀她的想法,只是,这人实在太别扭了,又一根筋,总有些事情无法立即想得通透。 她试图去掀林傲雪的衣领,林傲雪大惊失色,一把抓紧了领口,惊恐地瞪着云烟,底气不足地问道: “你要做什么?” 云烟没由来的觉得林傲雪这个样子颇有几分可爱,又已经确认了林傲雪其实是女孩子的事实,她便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用哄小孩的语气轻声道: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林傲雪心里一悸,云烟轻快又温柔的语调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连身子也僵硬下来,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动弹不得。 结了血痂的衣服被掀开了,露出线条柔和纤细的肩膀,是独属于女子柔软温良的形态。 脏污的纱布被除了下来,冷风扑在luǒ|露的肌肤上,生出些凉意。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让人这样看过伤了。 但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排斥和讨厌。 林傲雪僵着脸,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摆,却因太过用力让崩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哎呀你这个人,都发炎化脓了。”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正确及时的医治,林傲雪肩膀上的箭伤已经化脓,开始溃烂,所以才疼得钻心刺骨。 林傲雪梗着脖子,不作回应。 云烟无奈,道了一声‘稍候’,便取了一件干净的衣衫来罩在林傲雪肩上,然后忙忙碌碌地去配yào,过了一会儿,她将配好的伤yào、纱布全都拿过来,手里还提了一壶烈酒。 “怕疼吗?” 她微笑着问。 林傲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脸色略有些僵。若说她不怕疼,这肩上的箭伤不至于将她折磨得这么凄惨,但说是怕,她也没法忍了疼痛一路而面不改色。 兴许,没有那么怕。 但若是对疼痛提前有所预知,多少,还是怕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唇。 云烟见她如此,竟好像读懂了她面上的意思,她笑吟吟地抽出一柄泛着银光的小刀,朝林傲雪笑得不怀好意: “怕疼也没办法,谁叫你先前不肯让我看伤的?” 林傲雪无法反驳,只能继续板着脸一动不动。 云烟将小刀放在烛火上炙烤一番,然后飞快地除去箭洞四周化脓的血污,再抿了一口烈酒,喷洒在林傲雪肩头。后者倒抽一口冷气,双手用力抓紧衣襟,五指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待清理好了伤口,云烟将配好的yào粉覆在伤口上,用干净的纱布再重新包扎,前后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将林傲雪肩头的伤处理好了。 “你这左手暂时不要用力,先养几天看看情况。” 替林傲雪包扎好伤口,云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快地说道。 林傲雪心情复杂,她看着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云烟,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纷杂的心情理不出头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太奇怪了,她们明明没有太过近距离的接触,林傲雪更没有让云烟把过脉,云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分辨出她是女儿身的? 云烟回身,柔柔一笑: “林公子忘了,奴家是烟雨楼的姑娘,对男人再了解不过了。” 就算没有吃过猪ròu,又怎会没见过猪跑。烟雨楼来往的男客众多,对于那些男人有些什么习气,什么特征,她再熟悉不过。 她说着,指了指林傲雪的喉咙,又道: “今日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领子没有系好。” 兵服是立领的,为了护住脖子,有单独的排扣。 前几次没有发现林傲雪的身份,只是因为她没有将注意力在林傲雪身上过久停留。 然而昨日林傲雪在河边简单地处理了伤口之后,因为意识模糊,衣领的排扣没有扣牢,长途跋涉途中不知何时松开了,云烟作为一个医者,心细如发,一眼便瞅见了林傲雪光洁的喉咙上,没有属于男人的突出喉结。 她再联系往日里同林傲雪短暂的几次接触,轻易便觉察了真相。 林傲雪震惊极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疏漏导致自己身份暴露,但她转念一想,像云烟这样细致的女子,只要与之接触久了,想来她被发现身份也仅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神情赧然,自云烟知晓她身份之后便蹿升起来的敌意渐渐淡去,她看向云烟柔和之中,透着成熟风韵的容颜,别扭地将脸绷紧,说道: “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算不算又一个大进展? 例行求评求收求点击! 第20章 急报 林傲雪脸色绷得很紧,但说出的话却颇为诚恳。如果云烟想揭发她,大可以在白日里众人都在的时候,让她颜面尽失,但她却选在了静谧的夜晚与林傲雪坦诚相对。 何况,若不是云烟相救,她那条胳膊,多半要留下暗伤的。她们本就没有冤仇,她该相信云烟没有要害她的心思。 云烟微微一笑,她哪里像林傲雪这样想得如此多,她只是觉得,像林傲雪这样,为了替父母报仇,能忍受诸多痛苦,甚至放弃自己的青春,耗在男人堆里,受了伤也不敢就医的姑娘,实在太叫人心疼了。 “若你真觉得欠了我人情,那么……” 云烟凑近了些,林傲雪下意识地呼吸一窒,神色紧绷,脸上神情木讷地等待云烟的后文。 “我们楼里有个姑娘对公子很上心呢,公子要不就将她收了做个填房的丫鬟?” 林傲雪脸色绛紫,她早该想到的,云烟惯会打趣她,如今知晓了她的身份,更是变本加厉,什么玩笑都开,荤素不忌。 她猛地站起身来,目光不与云烟对视,选择xìng地忽略了云烟刚才的话语,匆忙地说道: “已经很晚了,云姑娘早些歇息。” 言罢,她踉跄着步子,狼狈地逃出云烟的屋子,但闻身后隐隐传来女子妖娆轻快的笑声。 林傲雪回到房里,不知是不是云烟给她用的yào里除了镇痛还有安眠的效用,她躺下不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林傲雪肩上的伤缓和了些,精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