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介意。 人与人之间何必如此伤害呢。 这一点小风波并没有动摇到戚厌的铁石心肠,他对绯红的打压还在继续。与此同时,他密不透风监控绯红的行程,一旦察觉她溜得远了,或者在某个危险的地方待得过久,“命令”就来了。 从落地窗到厨房再到书房,绯红已经很适应他的发疯轻重程度了。 她甚至快乐玩起了他书房里的积木玩具。 戚厌是没有童年的。 寄人篱下的苍白斑驳记忆,大小姐掌控了他的生杀予夺大权,她一个不慡,他立马倒霉。 在那种沉闷bī仄的环境里,他无人可依靠,竟变态地在意起了这个明艳多情的欺凌者——或许是她的笑容太具迷惑性了,像五彩斑斓的糖果纸,谁也不知道里面是糖心还是毒药。 绯红趴在桌子上拨弄着颜色小块。 那是一座半完成的积木神庙,肃穆的黑墙,灿烂的金顶,从外观上看古老而又威严。 绯红为此拼了快一个月。 女人的指尖捻起一小块积木,细细搭着神庙的红柱。 “嘭——” 身后飓风过境。 男人掐着两侧肋骨,带着bào戾的蛮劲撞击她,绯红手上的尼泊尔镀银手镯震得清脆作响。 绯红连忙把手收回来,免得自己毁坏建筑。 “换个地方。”她嗔道,“毁了我可以,不可以毁我的神庙。” 有时候她天真烂漫过头,将自己置之度外,却对某一种廉价的东西特别钟情着迷。 很奇怪这个人。 戚厌想着,颈后一片火烧海岛景象。 他更奇怪。 “拼了一个月还没拼好。” 这男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情动,故意刻薄她,“你的手是做装饰的吗。” 绯红眨眼,“怎么能这样说呢?”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那手镯似一抹流光,从他眼底飞快划过,“你忘了它怎么带你上天堂的,你应该称它为——” 她拉长了语调,笑声懒洋洋的。 “上帝之手。” 像猫。 还很猖獗的猫。 戚厌狠狠咬了一口上帝的肩头。 上帝猖狂大笑。 时间飞快过去,转眼间到了年关。 绯红公司旗下的酿酒厂倒闭了四间,摇摇欲坠,入不敷出,在戚厌的从中作梗之下,第一年对赌成绩相当惨烈。 她还没想输。 所以她飞出国,带着许粒,去了范西德的家族宴会。 那里名流聚集,是权柄所在。 西岛集团是家族企业,退休下来的老爷子风流成性,儿女成群,这也间接导致了继承权的激烈争夺程度。绯红搭上的这艘大船,是最有希望获胜的对象之一,因此她的到来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许粒的画作得到了老爷子的赏识,接连被召见,常常不见人影。 范西德对她也有点不一样的想法,他最近没有跟情妇厮混,带着绯红去跑马。 绯红似有若无钓着他。 情场高手无往不利的二公子被刺激到了。他觉得这位东方美人情报错误,应该是没有深刻意识到西岛集团夫人在国际上的超然地位,不然不可能这样冷着他。范西德决定让绯红留到家族宴会的后半夜。 那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绯红等得无聊,便让侍者从她车上拿出一具积木,她美滋滋地玩耍起来。 一只漂亮白皙的手落下来,拿走了她一块红色积木。 是做神殿照明的材料。 绯红不用抬头都知道他是谁,支着腮,笑着问,“接客回来啦?” 许粒骂她,“接个屁的客,你再乱说老子撕烂你的嘴。” 这女人百无禁忌的。 偏偏许粒就爱她发làng发疯的一面。 漂亮男孩子的头发长了,因为绯红的独特审美,他没有让托尼老师照顾他的发型,反而买了一捆小皮筋儿,扎起小辫子,偶尔箍上一条橘huáng色的元气发带,少年生气勃勃,清慡gān净又利索。 绯红最喜欢就是拉下他的发带,遮住眼后亲他。 于是许粒买了上百款发带,天天换不重样的,遂被大学附近的二元店老板们尊为上宾。 这次也不例外。 许粒身上的骑马装还没换下来,踩着高筒马靴,额头的头发全湿透,被他用一条暗红色发带箍起来,似乎在一夜之间,他少年时期的圆鼓鼓线条陡然清晰,似出鞘的剑刃,有一种漂亮到闪烁的锋芒。 许粒抛了抛积木,倏忽一晃,手里变成了一朵西洋杜鹃,插她耳边。 少年还嘴硬,“从地上捡的,看着làng费怪可惜的。” 绯红双手jiāo叉,撑着下巴,就看着他笑。 许粒脸热了一瞬,缴械投降,他走到她身边,扯下她袖子,低声问,“咱们还不能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