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成往日姜姝定会辩解一二。 今日却无心玩笑,只问韩凌,“你当真要进宫。” 韩凌眉头这才浓上了一抹愁绪,一把抓住了姜姝的手,满脸哀求,“药罐子,这回你得帮我一把。” 药罐子的绰号,是韩凌儿时取的。 每回一有事,唤的就是这声。 姜姝以为是明日的选秀,gān脆的道,“你说,只要有法子,咱都得试一试。” 韩凌却道,“前儿礼部的牌子落下来,母亲不想我入宫,想出了一个损招,将我的名额给了新入府的一位庶出妹妹,改成了韩漓。” 姜姝一愣。 倒不知道她何时多了一个庶出妹妹。 “这事是母亲不厚道,再如何,我也不能去害人。”韩凌手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通关的文书,还有几张地契和银票jiāo给了姜姝,“亥时一刻,你来后院,我将人jiāo给你,你帮我送到城门口,她自己出去便是。” 姜姝狐疑地道,“名字都已报上去了,如今走,能成?” “横竖才进国公府,还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人不见就不见了,谁会在意。” 姜姝皱眉,“那韩国公府入宫的名额,该如何应付。” “我进宫啊。”韩凌一脸轻松,“有姑母在,难不成当真还能让我陪葬,况且如今只是说选秀,也没说一定会选去圣上的后宫,东宫太子不是还没成亲吗,姑母是皇后,总不能让我乱了辈分……” 韩凌说完,面上明显多了几丝娇羞。 她喜欢太子,姜姝早就知道,一时没好气地道,“就为那么个人,你甘愿犯险,连命都不顾了。” 奈何韩凌心意已决,将那通关的文书和地契银两一把塞到姜姝手里,“母亲盯的太紧,这回我能出来,下回就不一定了……” 说话的功夫,屋外一阵脚步声,又上楼来了一批人。 小二推门进来送菜。 韩凌出来一趟极为不易,见姜姝终于收了东西,也不急着回去了,“横竖都来了,咱先瞧完戏再走,我还有好些话要同你说呢……” *** 适才进来的那批人,入座在了隔壁雅间,全是一帮大理寺爷们。 做东的,正是侯府世子范伸。 醇香楼的掌柜亲自奉上了酒菜,如同祖宗一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范大人稍候,戏曲马上就开唱……” 须臾,楼下便响起了锣鼓声。 戏班子开唱了。 今儿唱的是蜀地的变脸。 隔壁韩凌终是架不住那热闹劲儿,硬拽着姜姝出了雅间,“咱戴着帷帽,没人认得出。” 唱戏的台子搭在楼下。 底下的散座,人多嘈杂,锣鼓声一起,需得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才能看到台上。 楼上的雅室却不同,每个雅室之间只隔了一道墙,前面有一条两人宽的长廊,可观景,也可通行。 戏曲开唱后,不少人都走了出来。 按理说两人戴着帷帽,确实很难认出,可不巧的是,与范伸一同前来的还有大理寺的寺正韩大人。 韩国公府的二公子韩焦。 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哪怕化成了灰,韩焦也能认得出来,瞥见那道身影时眉头一皱,不由起身唤道,“韩凌?” 倚立在廊下,笑的正欢的两人,闻声齐齐回了头。 不过一瞬,姜姝便变了脸色,犹如当头遭了雷劈,愣愣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那人,漫不经心地转过了头。 适才瞧的热闹,姜姝早已掀开了帷帽上的白纱,此时一张脸bào露无遗。 楼底下又是几道“咚咚”锣响,姜姝的心肝子仿佛也跟着颤了两颤,对面的范伸却是平静地挑起了眉目。 作者有话要说: 范伸:染了风寒,发热了,出不了门…… 姜姝:其实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是双生子,因怕养不活,送到了庄子里,今儿才回来…… 范伸:哦,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第6章 短短几息,姜姝面上的jīng神气儿已尽数散去。 垂目低沉的喘咳了几声后,才虚弱地抬起头来唤道,“世子爷。” 范伸总共见了姜姝三回。 印象最深的,当属跟前这张惊慌失措的巴掌脸。 错不了。 确实是他刚订亲的病秧子未婚妻。 如此,便免不得去回想一番今日姜老夫人的话,“今儿是世子爷生辰,按理说那丫头该亲自来一趟,谁知昨夜受了些凉,今早发热,没走成……” 范伸挑起的眉目,半晌没落下来。 身旁的韩焦先走了过去。 韩凌也没料到会被当吃场抓包,心虚地唤了一声,“兄长。”一只手拽了拽姜姝身后的衣角,压低了声音道,“别忘了,亥时……” 韩焦走到了跟前,礼貌地唤了声,“姜姑娘。”后便冷脸攥住韩凌的胳膊,往外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