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房子这么空,外租吗?我想跟你租一间房。” 谢桥稍作思忖,“一个月一万。” 纪真宜的心梗了一下,qiáng颜欢笑,“您不觉得这个价,有点太不社会主义吗?” 谢桥好慷慨,“是吗?那我给你减一块吧。嫌贵?” “没有,挺好。” 谢桥走了。 纪真宜端着碗囫囵几口喝完粥,起身收拾碗碟,从厨房出来,看见刚才谢桥椅子上放着个黑色皮夹,他刚拿起来,正想要不要追出去。 谢桥就去而复返了,“你拿我钱包gān什么?” 纪真宜被他用那种冰冷的眼神扫视着,活像捧了个烫手山芋,“我、我没想拿你的钱,我就是正好看见了。” 谢桥只说,“还给我。” 纪真宜递还给他,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谢桥,我真不至于。” 谢桥接到皮夹就打开了看了一眼,又连忙合上,掀起眼帘觑着他,“你没打开吧?” 纪真宜摇头,他再吊儿郎当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从来不乱翻人家东西。 谢桥转身就走,“那就好。” 纪真宜站在那,有一点点委屈,他发誓只有一点点,但是还是难受。 他想,我这人再怎么不行,也不至于拿人家的钱吧。 他去电视台,在机房装模作样地剪片子,脑子里走马灯似的一团乱麻。 有人拉开旁边机位的椅子坐下来,纪真宜没察觉,直到女孩子气冲冲地把新买的流làng包甩到他面前,“纪真宜!我要死了!” 纪真宜吓一跳,转头看见丁纷纷水红的眼睛,其他栏目的人看了过来,他连忙把她牵到外面休息室去,“怎么了纷纷?” 丁纷纷是个甜美挂的女孩,家境富裕,“真是没一个能从男朋友手机里活着出来,恶心死了!我还特意跑回来跟他过七夕,你知道吗?他昨天给我转了1314块钱,我给他转了5200,结果这穷bī从我那5200里转了520给一个大三的小女孩。” 她又要气哭了,“我看那女孩还发什么‘爸爸来给我喂糖了’,这女孩说是他包的,还不如说我包的呢,他算老几,中间商给我赚差价!叫谁爸爸?来叫老娘我!” 纪真宜都给她说乐了,丁纷纷下午要上镜,擦了眼泪补妆,跟纪真宜说那穷bī会再来缠她,叫他假扮她男朋友去羞rǔ一番。 纪真宜说好。 周一例行要开会,会上严正说明了新闻里用的国家地图绝对不能出岔子,要是缺哪块少哪块,大家一块滚蛋。 罗总可能事后想起昨晚说的是南关口,会上明里暗里夸纪真宜挽回,“……大家还是要努力为栏目争荣誉,像我们纪老师去年就得了台里的爱心记者称号。采访低保户廖淑贞老人,年轻时对国家有贡献,但晚年生活困苦,纪老师慷慨解囊当场捐助五千元嘛!” 电视台大家都互称老师。 同事起哄,掌声雷动,纪真宜装出一副荣誉加身的样子,“过奖过奖”地站起来。 罗总接着说,“台里也很为这种jīng神感动,特地奖励了我们纪老师250元。” 顿时切声四起,好一个二百五。 纪真宜又坐下了。 开完会,大家三三两两都走了,纪真宜去八楼机房接着剪片子,正好罗总来逛机房,“怎么还在?” 纪真宜存好档,“正要走呢。” 罗总叫他留一下,两人去机房外面的环形窗抽着烟聊天,“你们应该早听到风声了,你们二组申圆喆要调去演播厅,空下来这个缺,我和毛总的意思大致相同,不是你就是田心。” “哦,就他吧,我当个副的就行。” 罗总说,“哪有副的?” “没关系,名义上做个副的就行。”他笑起来,“您看我这人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不还把南关口听成西关口了吗?再说他比我需要,也比我合适,我无官一身轻,当不了大任。” 罗总说,“我看不是。” “罗总那您真是看走眼了。” “嘿!”罗总作势要发火。 纪真宜麻溜往电梯跑,嬉皮笑脸,“谢罗总栽培,发工资请您吃饭。” 话出口又愁得直拍脑门,哪还请得起饭啊,撇去寄给他妈的那一半钱,等他付完谢桥那9999块钱房租,估计吃根贵点的冰棍之前都要给自己打个气,“加油纪真宜,你值得!” 第四十四章 等啊等啊等啊 其实说来纪真宜和田心收入都不低,虽然自嘲一句新闻民工,可电视台记者大小是个招牌,总有外快赚,台里外包的活分配到他们也有提成。田心还无心插柳柳成荫,做成了个挺有名气的自媒体,每天忙得连轴转,但收入非常可观,可惜家里背债。 纪真宜能画能拍,私活公活都接,挣得虽多,但买起镜头来也花钱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