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良自然不知道,自己今夜的外出,美滋滋的跑去作死,插足那對青蛇白蛇的恩怨.....使得他無意間逃過了可怕的一劫。 段有良騎著電瓶車一路前行。 要說這程青青給的地址,恰好在跨海大橋那邊的一條步行街附近。 給的地址也是相當詳細,在七拐八彎之後,才在步行街,一個閃著紅綠燈的十字路口,見到了拐角一家藥店——宜人康大藥店。 她說這是她老公開的藥店,找到這間藥店後,只要順著拐有一個樓梯道,上樓就行了。 這種房屋結構在咱們市裡很常見,一樓是商鋪,二樓是住宅區。程青青夫妻,的確是財大氣粗,應該是買下了一樓商鋪,又買下了二樓的海景房。 “程青青的家,就住在跨海大橋附近。”段有良在門口停下電瓶車,直接順著過道走上二樓,從樓梯口的窗口遠遠眺望,竟然看到隱約的海岸線。 怪不得.... 那天,她會出現在那一片海域裡,因為離家很近,又是附近最開闊無人的地方,自然要在那邊作為打鬥場地。 王旭精心策劃了萬無一失的計劃,卻倒在了某人的身上。 “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段有良摸了摸後腦杓,又有些為那個追求世上最美景色的男人默哀。 段有良看著門牌號,開始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過了好一會兒,門開了。 程青青穿著睡衣走了出來,看著段有良一眼,渾身帶著酒氣,略微醉醺醺的紅著臉倚著門,“老板,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又要出門逃跑....躲避那條白蛇妖了。” 才一下午不見,程青青隱約變得更加憔悴了,面色蒼白了很多,有些放浪形骸。 “你喝了酒?”段有良問。 “是啊,還有時間,要和我進來一起喝嗎?一起來喝兩杯。”她燦爛的笑起來,就要拽住段有良的手。 “還喝酒!你是瘋了嗎?在這種時候,你不怕死嗎....”段有良心裡一麻,還是強迫自己緩了一下神經,立刻攔下她,“咱們進屋說,該怎麽對付那條白蛇的事情?” “既然不喝酒,那我們就出發吧,我帶你去個地方,不遠,不然等一下那玩意兒過來了,在屋裡不好對付,還容易鬧得整條街的人都發瘋了。”程青青似乎恢復了一下理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直接自顧自的搖晃著,出了門。 “這個家夥....”段有良一愣,想了想,咬緊牙關跟上了。 下了樓,她又說:“走,咱們上你的電瓶車。” 說完了,她直接翻身騎上電瓶車,落落大方的樣子,段有良也莫名的放松下來,騎上電瓶車,擰上鑰匙,她直接抱緊了段有良的腰,然後趴在他後背,呼呼呼的喘著氣。 背後傳來的柔軟,段有良又一個激靈。 “咱們走那裡!” 程青青指著一條路,然後段有良順著路開過去。 電瓶車,剛好特異在樓底下的藥店轉了一圈,她還對藥店裡揮了揮手。店裡的男人似乎看到了程青青,發現坐在我的電瓶車上,一愣神,也對著她笑了笑,揮了揮手。 “你在幹嘛?”段有良不解。 “特異讓我老公看見我出門,免得起疑心,萬一認為我帶什麽不正經的野男人出去就麻煩了!”她醉醺醺的,搖頭晃腦。 段有良瞬間頭大:你特麽是故意讓他看到的吧? 果不其然,程青青的動作很快印證了猜測。 離開了藥店之後的一段路,程青青就很隨意的雙手松開了他的腰,然後也不趴在段有良的背後了,說:“你做好準備了嗎?老年間的木匠先生?” “嗯。”段有良點點頭。 程青青笑起來,“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等一下我很可能會死,你也可能會死的,那東西,已經瘋了...殺人不眨眼,不要抱著僥幸。” “沒事。”他搖頭。 他從來不是莽撞的人,他早就猜到其中風險,踟躕已久,可還是來了。 他想了解一些東西,他也很清楚的知道——很多時候想要得到一些東西,付出風險是必要的。 “那成了,我先給你轉帳三萬塊,不管等一下結果如何.....算是你的賣命錢,帳號給我。”程青青說。 段有良單手掏出了手機,調出了二維碼,向後展示。 很快,手機就響起了電子音,段有良看都沒有看,直接把手機塞回口袋裡,繼續開著電瓶車。 “你不怕我做假帳?”程青青一愣。 “我覺得你不會。”段有良想了想,又說:“對了,我們要去哪兒?” 程青青吐了一口氣說:“海邊。” “哪邊的海?是跨海大橋,往南靠一些的海岸上?”段有良問。 程青青頓時笑起來,笑得很燦爛: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某人在市裡的新聞,就死在那個地方。 “哈哈哈,有趣,臨死前還能看到一個那麽有趣的木匠小哥,你前途無量啊!” 程青青很灑脫,像是一個開心的小姑娘,迎著呼嘯的海風,甚至還在背後張開手臂,搖擺著手,毫無形象的唱起了歌,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嗨歌,“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她發瘋似的搖擺著手,在後面又蹦又跳,“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 這個人,她有毒吧? 不僅僅喝了酒,看起來還發酒瘋了,唱起那麽老掉牙的歌.... 毒性大得很啊! 段有良心頭漸漸不安,筆直的來到一處夜色下的沙灘邊緣。 停下電瓶車。 夜晚的鹹濕海風,吹得眼前的段青青直接跳下車,快步跑到沙灘上,留下一個個腳印,一迎著海風,長發飄舞起來,忽然對著遼闊的暗藍色大海,撕心裂肺大叫: “來吧!來殺死我!你來啊!你來啊!一切都將從這裡結束!” 黑藍色的空曠星空下。 聲音隨著寬廣海洋擴散,迅速回蕩,緊接著巨大的海潮聲,把她歇斯底裡的大吼淹沒。 “已經來了?” 段有良迅速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站在沙灘上,穿著藍色牛仔褲,黑色外套,身材修長,背著黑色背包,打扮得像是一個時髦的年輕人遊客。 “不知道,能不能行,應該是有用的......”他默默伸手,按緊背在身後的黑色背包,仿佛裡面的東西,才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全感。 嘩啦啦! 等了一會兒, 除了清爽的海浪聲,沒有任何異常,安靜一片。 程青青停下,大大咧咧撥開額頭前被吹散的頭髮,有些遺憾的說:“看來,它還沒有到,我們需要等一等它,我就說來早了,和你喝兩杯的。” 段有良點點頭。 “對了,這玩意兒還給你!某人的遺物,不知道等下用不用得上,反正在我手裡沒用。”程青青忽然扭頭,瀟灑的從手裡拋出了一個黑色東西,段有良本能伸手一接。 是一個黃花梨掛墜,正是之前王旭死後,下落不明的那個彌勒佛掛墜。 果然在她手上! 程青青看著段有良,輕柔的笑起來,“她還沒有來呢,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我們臨死前放縱一把,做些開心的事情?” 段有良一臉黑線。 這人真是醉得不行了..... 等一下真的沒有問題嗎? 他忽然有種感覺,眼前的程青青之前就很壓抑,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灑脫了,變得活潑、古靈精怪起來,仿佛放下了心中的某種沉重負擔。 這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當一個人忽然在大難臨頭前,動作從壓抑緊張,忽然變得灑脫輕松,如釋重負,或許就是他安心等死的征兆。” 段有良心裡盯著海岸,死死按著背後的背包,守在這個醉醺醺的女人旁邊,防止某處湧出可怕到不可名狀的恐怖事物.....緊接著,他忽然一個毛骨悚然的念頭瘋狂冒出: “不好,這個女人....她完全沒有把握!她認為自己馬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