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見到嬴政,連忙起身,將劍插在地上,趕到院門口,打量了一眼四周,這才道。 “內兄何故到此?” 嬴政打了個哈哈。 “夜不能寐,想著賢弟一人在此,不免有些落寞,這才過來叨擾。” 蘇遠連連搖頭。 “內兄輕率了。” 原本蘇遠還以為自己有內兄這個底牌,只要拖延時日,就能保自己無憂。 可先前和將軍聊過之後,就徹底斷了這念想。 自己能想到的最上面的人,換言之,上面那位已經將自己的底細打探完畢,無論自己找誰,都救不了自己。 這裡又是秦國,蘇遠走投無路,這才會深夜磨劍,以備不時之需。 嬴政眉頭微皺。 “賢弟何故如此?” 蘇遠拉著嬴政進入院落,將先前的事簡單說了一番。 但對內兄,蘇遠還不想他淌這渾水,也就隱瞞了些許消息。 沒有提及三成錢財的事。 若是自己大難不死,以後還得靠內兄家躲避一段時間。 蘇遠可不想斷了自己最後的活路。 嬴政眉頭微皺。 “很上面?” 嬴政當即就想到了李斯。 李斯在蘇遠出現之後,就有些懈怠了。 極有可能是因為對付蘇遠。 而蘇遠的說辭也很符合他的推斷。 畢竟自己不可能對蘇遠不利,在自己之下,又對蘇遠不滿的,不正是李斯麽? 想到這裡,嬴政一副恍然的模樣。 原來蘇遠急需錢財,是為了自保。 在李斯的重壓之下,蘇遠不可能活命,只能逃跑。 想要通過諸多關隘,就需要收買守軍。 這一點嬴政也是心裡有數的。 鹹陽城內都不能避免這些行為,更別提鹹陽外的城市了。 嬴政伸出手,按在蘇遠的肩膀上。 “賢弟大可放心,那位貴人我已經聯系好了,他非常看重你的能力,願意接見你。” 嬴政不擔心李斯的舉動,大不了明日早朝時候,訓誡一番。 晾他李斯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現在擔心的,只是蘇遠跑路這件事。 蘇遠可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幾次預測都精準無比。 若是就這樣放走,就是資敵! 嬴政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蘇遠眼前亮了一瞬,又暗淡下去。 遠水解不了近渴。 等到那位和自己見面,說不定只能見到自己的屍體了。 想了想,蘇遠忽的指了指屋子裡熟睡的虞姬。 “如果我不幸遇害,還請內兄替我照顧好這個丫鬟,我無親無故,也只有這小丫鬟跟我許久。” 嬴政按在蘇遠肩膀上的手加了幾分力量。 他定定的看著蘇遠。 “相信我,沒人敢動你!” “至少秦國內,沒人敢動你!” 蘇遠眼神迷茫了一瞬,忽的明白過來。 內兄這是給自己找了一大尊靠山啊! 秦國內保證自己安全的,怕是只有那一位了。 沒錯,李斯! 李斯身為秦國宰相,為秦國出謀劃策,殫精竭慮。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內兄對自己的治世手段如此癡迷。 這不就是替李斯問的麽! 而自己跨時代的言論,引起李斯的注意並不困難。 只要攀附上這條關系,秦國內除了嬴政,還真沒人能動自己分毫。 再設想,嬴政這等一國之主,什麽時候會和自己一個商販斤斤計較? 絕不可能! 嬴政之下,就是李斯最大。 誰都動不了自己。 想到這裡,蘇遠感激無比的對嬴政拜謝。 “多謝兄長!此等恩情,在下沒齒難忘。” 嬴政淡淡一笑,那手指了指蘇遠。 “賢弟你記好,誰都不可能動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的實力。” 蘇遠點頭,見外邊天色已晚,便拉著嬴政回屋子。 “來來,內兄隨我進屋歇息,天黑路滑,可不是趕路的日子。” 看見屋內筆墨,蘇遠這才回過神來。 內兄之所以過來,不就是因為自己說了要促膝長談麽。 說到底還是自己把內兄招惹過來的。 主要是蘇遠也沒有想到事情會出現這種變化。 沒料到范垚居然有如此人際關系。 從地窖裡取出塵封已久的美酒,蘇遠滿臉壞笑。 “內兄來嘗嘗我釀的美酒。” 酒精的蒸餾手段說不上多複雜,加熱,冷卻,收集,僅此而已。 主要是這個朝代的人,還沒有研究到這一步罷了。 倒出美酒,一陣濃烈的酒香籠罩著屋子。 嬴政有些驚奇。 “賢弟這酒和外邊的不一樣。” 只是聞了聞,嬴政都有些醉了。 蘇遠輕輕抿了一口,這才說到。 “內兄此酒可不能快飲,需得慢品,才能咂摸出其中滋味。” 嬴政喝了一口,仿若一陣烈火從口燒到五髒六腑。 頓時,身子湧出一陣暖意。 嬴政頓時大感驚奇。 有此物,將士不用再擔心凍傷。 天寒之時,我秦國仍舊可以出兵。 蘇遠喝了一口,這才試探著問道。 “內兄,我今年都快二十的人了,至今還沒有妻妾,您看我們兩家的婚事什麽時候能辦了?” “您放心,內兄對我如此厚待,彩禮我一定讓您滿意。” 嬴政見蘇遠提及此事,還以為他終於改變了心意,要為官積累戰功了。 輕笑著搖頭:“此事不急,十日後,便是良辰吉日,到時候內兄我親自帶你迎親如何?” 蘇遠開心無比的點頭。 如果算上上輩子,和自己這身體的年齡,都是四十多的人了,居然還是個單身狗? 這合理麽? 顯然不合理! 必須要結婚,娶妻生子! 自己掌有戰國楚漢等時間段的歷史,給妻子家人某一個安穩舒適的環境並不難。 因為心頭壓著的石塊終於落地,蘇遠也難得的放縱了一回,開懷暢飲。 結果就是,三杯之後,兩人不成規矩的躺在床榻上。 嬴政的腳架在蘇遠的鼻子邊上,蘇遠的手,距離給秦王掏檔也不過三指距離。 高濃度白酒,威力不凡! 翌日,天徹底放亮。 虞姬頂著黑眼圈,小心翼翼的來到公子房門口,偷偷打量著。 昨天公子讓他誰來了都不許吱聲,虞姬傻乎乎的在屋子裡擔心了一宿。 此刻見公子和他內兄躺在床上,安然無恙。 虞姬終於松了一口氣。 聞了聞酒味,便去後院燒水給兩人醒酒。 院子裡可謂是一片和諧,炊煙嫋嫋。 而鹹陽城內,直接炸開了鍋。 百官在朝堂之上苦等許久,也不見嬴政露面,各個臉色不妙。 “大王這是怎麽了?為何都快午時,還不上朝?” “不會是大王出了什麽事吧?” “這話可不能亂說,大王年輕力壯,能有什麽事?” 在百官猜疑當中,李斯心頭隱隱浮現出一抹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