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忍冬花:永恆的牽絆(2) 文媽媽也有點不敢相信,想了想又覺得可以理解,感慨說:“這是命啊,那孩子當初多喜歡你,求了我好久,就為了你那麽幾隻貓。” 文措眼淚直掉,“之前他說他有女朋友了,我還不相信,想想大概是不能接受吧。”文措難受極了:“老天是不是耍我呢?每次都是後知後覺,失去了才知道喜歡。” “我的乖孩子,”文媽媽看她哭得心疼:“你有沒有和他好好談過,問過他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人家有女朋友了,還怎麽談,要我去當小三嗎?我做不出來。”文措說完這話立刻意識到說錯了話,立刻道歉:“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文媽媽抿著唇良久沒有說話,最後隻對她說:“哪怕是死,也要死個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歡他,至少該去告訴他,他一直誤會著你喜歡萬裡,至少該告訴他。” “如果注定沒有結局,有些話不說比說了更好。”文措聲音哽咽:“媽媽,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明白,對嗎?” 關於文媽媽文靜當年和爸爸的愛恨情仇,文媽媽這麽多年從來不曾對文措提及。那個男人就像文措母女生命中一閃而過的流星。文措也許曾經對他有過期待,但那種期待實在太短暫了。 文措從小到大受過的許多委屈都與那個男人有關。 說恨,她已經不再恨他,成熟有時候也伴隨著無來由的原諒。她和母親一樣,對那個男人的行為選擇了原諒。 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和那個男人有關的一切有所聯系,卻沒想到有些事情,不是她不說,不招惹就不會沾上的。 她再一次看到陸遠的女朋友——那個黑裙女孩的時候,是在她家裡被攪得一團糟的時候。 一個女人進了她的家,砸壞了好幾個玻璃製品,嘴裡一直罵罵咧咧。文措一臉驚愕地站在自己家門口,鄰居和社區的保安全來了,據說警察一會兒也要來。文措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趕緊到處找尋媽媽,確定她沒事以後,才開始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肇事者一直在對文措母女破口大罵,字眼嚴重,讓文措母女難堪至極。 文措對那個女人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了,即使很多年沒有再見,即使她的臉上多了歲月的痕跡,文措還是一眼就把那個女人認了出來。 她是那個男人的妻子,也是當年一巴掌搭在她臉上的女人。 很多年過去,文措不再是當年那個弱小的小女孩,她站得筆直,護在媽媽面前,對那個女人大聲呵斥:“警察馬上就要來了,有什麽事我們找警察解決。” 那女人見文措這麽理直氣壯,臉上的表情更加扭曲:“姓文的是不是都不要臉啊?老不要臉的搶我老公,小不要臉的搶我女朋友的男朋友。你們家族是不是有做小三的基因啊?你叫警察來啊,警察早該把你們狐狸精母女抓走!” 文措眼見著母親臉色越來越難看,立刻護雛一般走上前去:“你說什麽胡話呢?!瘋了吧你!快點滾!” 文措要上去,文媽媽抓住了文措,這麽多年,對這段過去,文媽媽還是覺得羞恥和愧疚,她壓低聲音說:“不要去。” 看媽媽低著頭的樣子,文措覺得難受極了。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可這麽多年,她從來沒能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 “要我走也可以,你們母女從江北搬走,不要再出現了。”那人趾高氣昂地說:“不要再勾引我女兒的男朋友。不然我以後天天來你們家,有本事你們叫警察永遠不把我放出來!” 圍觀的鄰居對於這個經濟富足卻沒有男主人的家庭一直都十分好奇。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女人太有錢了,別人第一反應不是佩服這個女人,而是猜測她是做著什麽不正經的事才能有如此多的錢。 這下那女人這麽一鬧,想來很多人肯定是已經信了。 “你是不是有病?請你快從我家離開!”文措忍無可忍,上前要去抓那個女人。 在一片嘈雜的聲浪中。一個女孩擠開了人群一臉慌張地衝了進來:“媽——” 看得出來她是急匆匆趕過來的,她直奔那個女人,臉上有些責備的表情:“你幹嘛呢?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插手嗎?” 文措看著眼前的變故,一時也愣住了,等她回過神時,她才發現那個女孩竟然十分眼熟。文措這才想起,她正是那天挽著陸遠手臂的女孩。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文措心情又暗了幾分。 如果他們只是普通的情敵身份,也許文措不會多想。可這會兒這狀況,讓文措不由把問題往更陰暗的方向想了幾分。 她盯著那女孩,一字一頓地問:“你到底是誰?” 接到秦前火急火燎電話的時候,陸遠正在煮速凍餃子,準備隨便解決晚餐。 從廚房出來,擦了擦手接了電話,還沒說話秦前那邊已經聒噪地吼了起來:“兄弟,你在哪兒呢!” 陸遠被秦前弄得一頭誤會,開玩笑道:“我在火星考察呢,看適不適合人類居住。”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呢。你現在有空沒有?能不能去一趟文措家?” 聽到文措的名字的時候,陸遠心裡沒來由地抽了一下。那次在酒店不歡而散之後,兩人就再沒有機會見面。那天她臉上那憂傷的表情還映在陸遠心裡。 “怎麽了?” “你趕緊來吧,哎,出了事。” 秦前難得嚴肅,這讓陸遠一下子想起了文措以前的一些舉動。想起以前秦前誇張地形容文措把跳樓跟三餐一樣。 心底一下子黯了下來,手也忍不住抖了起來:“她怎麽了?” 秦前在那頭焦頭爛額,“我現在和同事馬上出警了,你也趕緊吧,文措家裡被人給砸了!” “她人沒事吧?”一聽不是他想得那些事,他竟然一下子松了一口氣。 “還沒到現場還不清楚,沒空和你說了,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秦前掛斷電話前說:“也就這麽一回我忍不住還是通知你了,都半年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見個面說個清楚,死也死得明白。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那個蘇姑娘。文姑娘雖然有點作,誰讓你比她更作就喜歡人家呢。” “……” 陸遠心不在焉地走進廚房,餃子還沒煮開,陸遠直接關了火。剛離開廚房,他又回到灶前把火打開……就這麽反反覆複幾次。陸遠終於做出了決定。 關掉了火,隨後拿了件外套披著就直接衝出門了。 忘不掉就不要忘,她就在他心裡,他騙不了自己。 文措問出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 那女孩隻冷冷回應:“我是誰又有什麽重要?反正你們姓文的從來沒有當我們存在。” 文措被她揶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即使不用介紹,文措也能猜到她正是那個人的女兒。 她留著很長的劉海,可她動的時候,文措還是從頭髮的縫隙裡看到她額角的那塊頑固的疤痕。 什麽都不需要說,文措已經明白了這對母女來者不善。這一幕很多年前其實也發生過。 當年若不是那個女人來家裡鬧,文媽媽也不會知道一切的真相。 站在一團糟的家裡,微微張開雙手護著媽媽。文措眼神嚴肅,盯著那對母女,這一刻,她無法善待這一對入侵者。 那女孩扶著自己的媽媽,低聲對她說了些什麽,一直趾高氣昂的女人頓了片刻,隨即大聲嚷嚷:“不行,我不走,這氣我都忍了幾十年了,無論如何我都忍不下去了。” 那女人的謾罵還在繼續:“當年要不是他們母女,我們家也不會散!當年老的當小三就算了,小的如今也當小三,我們母女是不是欠了你們了!” “……” 那女人越來越沒邊際的謾罵和指責讓圍觀的人眼光越來越奇怪,議論聲也四起。明明文措母女是受害者,可眾人看著她們的樣子卻好像是她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一樣。 文媽媽在文措身後一直沒有說話,她的手扶著文措的背,文措能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 文媽媽是一個那樣堅強的女人,為了養大女兒,這麽多年在事業上那麽辛苦的奮鬥。文措一直以為,天塌下來她都不會害怕。可是這一刻,她卻因為難堪全身在發抖。幾十年過去了,那段畸戀還在影響著她。 她還在愧疚,即使不是出於她的本意,她也覺得是她的存在破壞了別人的家庭。 她可以理直氣壯地面對當初騙她的人,卻始終無法面對那人的妻女。 說她護短也好,盲目也罷。文措始終覺得這一切不該由文媽媽來承受的。看她那個樣子,文措覺得心疼極了。 “……” “當小三的就該低調點,還買到這種小區裡,幹嘛啊,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母女是跟人睡了還拿錢的啊?” “這輩子找不到男人是怎麽,怎麽就是喜歡盯著人家的男人過活呢?” “小三就是道德感差,教不好孩子,所以一家都是小三。” “……” “嘭——” 玻璃瓶破碎的一聲巨響打斷了那個女人喋喋不休的罵咧。 文措握著酒瓶的手上紫紅一片。虎口處一陣陣痛感傳來,想必是玻璃彈起來劃破了。 她把裝飾櫃裡的一瓶紅酒直接給砸了。紫紅的酒液和鮮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文措舉著已經被敲碎的酒瓶,目光凶狠得如同一頭獵豹。 原本盛酒的玻璃瓶如今成為尖銳的凶器。她每往前走一步,那對母女就不自覺往後退一步。 “道歉。”文措的聲音趨於冷靜,可這冷靜中充斥著隨時要爆發的巨大憤怒。 “給我媽道歉。”文措冷漠地說:“然後滾。” “文措,你幹嘛呢?快給我過來。”文媽媽看她越來越不受控制,急壞了。 玻璃尖銳的棱面看上去有些驚悚,文措一步步靠近,眼中有嗜血的狠意。 剛才一直罵罵咧咧的女人瞬時噤了聲,她躲在女兒身後哆哆嗦嗦說著:“你要是敢動我,你等著牢底坐穿。小心警察抓你!” “呵,”文措冷笑:“你眼裡還有警察?剛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最好是把東西給放下,我會把她勸走,你別做出不理智的事來。”一直不說話任由事態發展的女孩居然開口勸起了文措。 “剛才你怎麽不這麽說呢?”文措說:“是誰不想息事寧人?” 蘇靈蘊沉著臉看著文措:“哪一句是錯了?難道你媽沒有搶過我爸,難道你沒有搶過我的男朋友?” “笑話,就不說老一輩的事是怎麽回事了。”文措手上的血還在往外冒,她臉上的表情卻仍舊平靜:“我認識陸遠的時候,你還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蔥呢。” “你和陸遠是什麽關系?我和陸遠是正式確定了關系的男女朋友。你呢?” 文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口氣越來越冷:“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卻知道我。所以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我是誰,也認識我,還故意接近陸遠,你是來報復的,是嗎?” 蘇靈蘊笑了:“你認識陸遠那麽久從來沒說喜歡陸遠,一發現他是我男朋友,立刻哭哭啼啼聯系他,那你是什麽意思?” “你為什麽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那你呢,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文措被她徹底氣到了,她一字一頓地說:“是不是胡說八道沒有成本,所以你才能這麽肆無忌憚?” 文措想到那種可能以後,立刻對眼前的女孩豎起了全身的刺。 “我告訴你,陸遠不是你這種人能隨便玩弄的。”文措說:“你有什麽衝我來,不要傷害我媽,也不要傷害陸遠。” 蘇靈蘊冷冷一笑,長長劉海搭住了她陰鬱的表情,她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裡傳來的,她突然向文措靠近,壓低聲音說:“原來你真的喜歡那個書呆子?”她笑笑說:“可惜我不準備讓著你,耍耍那呆子還挺好玩的。” “你——”文措被她一激,立刻舉起了尖銳的酒瓶抵在她脖子上最脆弱的動脈上。 “文措!你在幹嘛!你是不是瘋了!” 千鈞一發的一刻,熟悉的聲音焦急地響起。文措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正看見陸遠快速擠到了人群裡。正一步步向她走近。 “陸遠……救我……”方才壓低聲音的女人突然脆弱地喊了一聲。 這一聲讓文措徹底陷入被動。 “不是這樣的……”文措幾乎是本能地辯解了一句,聲音小小的。那一刻,陸遠指責的表情已經讓文措失了信心。 需要解釋嗎?他已經本能地相信了他所看到的吧。 “你別過來。”文措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文媽媽急得眉毛都打結了,眼見事態越來越大,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文措,你把東西放下,你幹嘛啊?” 文措冷冷地回過頭來,她直勾勾盯著一臉委屈眼眶紅紅的蘇靈蘊,一字一頓地說:“你這種把戲對付別人也許還行,像我這種連死都不怕的人,真的不行。” 手上用力,尖銳的酒瓶又往前了一些,這次直接抵住了蘇靈蘊的脖子。 “他若是不相信我,隻怪我自己無能,怪我們之間信任不夠多。” 文措松了手,酒瓶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她說:“我不想為你去坐牢,你不配。” 就在蘇靈蘊解除了委屈,正要說話的時候,文措“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她臉上。 “可我不會原諒你放縱這個女瘋子來傷害我媽,也不會原諒你傷害陸遠。” “愛不是對付別人的武器,而是讓人變堅強的氧氣。像你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懂。” 蘇靈蘊母女還沉浸在文措殺伐果決的一連串動作裡沒有反應過來。 文措已經回過頭一步一步走回文媽媽身邊。文媽媽身後站了好多警察,其中也包括秦前。離她最近的是皺著眉頭一臉嚴肅的陸遠。 文措從他身邊擦身而過,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曾。 她隨手扯起了被丟在桌子上的雜志,隨便在滿是血的手上擦了擦。 文措是刺蝟一樣的人,當她感覺到所有的人都不值得她信任的時候,她總是變得難以想象無與倫比的強大。 她用沒有流血的手去拉過文媽媽,用平靜的口氣說:“來這麽多警察,是要抓我嗎?”文措一笑:“警察先生,請您調查一下,是她們先來砸我家的,我只是自衛。” 文措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話,手上一邊一滴一滴流著血。文媽媽顧不得其他,抓著她的手要拉她去包扎,被文措抽回了手。 “不礙事,一點小傷。” “你這丫頭,怎麽總是這麽衝動。”一直隱忍著的文媽媽看著女兒受傷,終是失了冷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