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峰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看到了一身煤油的七哥。 “吆,這不是老七嗎?”劉耀峰看著他,調侃起來:“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搞成了這個樣子?潘喜寶喜歡用鐮刀割手指頭,你喜歡用匕首戳自己的手腕玩啊?這是你們郵票合會的傳統嗎?” 誰會這麽傻,自己禍害自己的身體? 但是,劉耀峰也沒說錯,當初潘喜寶就是自己用鐮刀割下自己一截手指頭來的。 “吆,你這頭上是汗嗎?怎麽這麽多?” 廢話,你手腕插個匕首試試,老子沒有疼得哭出來,已經很堅強了好不好! 此時的七哥無比的憋屈,不過,他不敢說。 “七哥,在郵票合會裡,你是負責管錢的吧?你們郵票合會的錢是不是都在這兩個箱子裡?這裡面是多少錢?” 七哥的腦子在急速地思考著,據實回答?那和帳目一對,問題不就出來了嗎? 多說點?那一會兒打開錢箱查,不就同樣露餡了嗎? “老七,告訴他咱們郵票合會有多少錢,說出來嚇死他們!”此時的張紅,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她還在那裡當豬隊友。 “這裡只是一部分錢。”七哥的牙齒打著顫,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害怕。 “一部分錢是多少?” “是…四十萬三千五百一十三塊錢。” 有零有整,一聽就是真的。 “聽到了嗎?四十多萬?咱們信用社估計都沒這麽多錢!”張紅興奮地說道:“你們現在是在挑釁比信用社還大的機構,哼,你們這些人就等著脫掉這身皮,然後進去蹲著吧!” “王曉玉呢?她醒了沒有?”劉耀峰說道:“她要是醒了,就來核對一下帳目,她要是沒醒,咱們就只能親自看一下帳目了。” “哼,我來!” 張紅雖然識字不多,但是帳本還是能看懂的,她大踏步地走過去,來到了辦公桌的跟前,翻開了帳本。 “到目前為止,咱們郵票合會一共收取本金…”說到這裡的時候,張紅停頓了一下,看向劉耀峰,似乎是炫耀一般。 “六十一萬七千八百三十二塊錢,六十多萬,六十多萬呢!” “這還只是本金,要是算上利息的話,那就更多了吧?”劉耀峰問道。 “沒錯,算上利息至少有八十萬,八十萬!不,開始的利息高,應該有一百萬!咱們縣這一年的財政也沒這麽多錢,縣太爺來咱們郵票合會,都得恭恭敬敬的,告訴你們,你們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那麽,就按照八十萬算吧,老七,你是管錢的,你說說,剩下的四十萬在哪裡?”劉耀峰看向了老七。 七哥的臉色慘白,剩下的錢在哪裡?當然是在空氣裡!根本就沒有啊! 現在他怎麽說? 在銀行? 笑話,他們郵票合會就是玩錢的,能把錢存銀行?一旦出事,錢能取出來? 在這個年代,個人存錢超過一千塊錢,那是需要單位給開介紹信的,否則怎麽證明這筆錢的來歷? 他們要是把幾十萬存銀行,那絕對會引起相關部門注意的。 而且,存銀行需要有存折,他現在哪裡還有時間偽造存折? “老七,說啊!”張紅還眼巴巴地等著呢。 這些大蓋帽,曾經是她絕對不敢惹的角色,但是現在,在她眼裡屁都不算,她要讓這些大蓋帽知道厲害! 突然間,老七的左手快如閃電,放下裹著右手傷口的毛巾,伸向了辦公桌,從上面拿起來火柴。 “好吧,這次我認栽了,老子至少瀟灑過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說話間,老七單手打開了火柴盒。 由於他的手在發抖,所以,不少的火柴掉落到了地上,他只是抓住了其中一根,然後就向自己的衣服劃去! 雖然國家已經提倡使用安全火柴,不過,普通人還是喜歡用這種老式的火柴,隨便一劃就能著。 桌子上,衣服上,鞋底… 此時的老七心中已經清楚,他沒活路了。 以前不管怎麽行騙,也都是小打小鬧,騙個幾百塊錢,幾千塊錢,這都不是什麽大案子,但是,他們郵票合會騙了幾十萬! 幾十萬啊,這是足以吃花生米的啊! 就算是這裡還有本金,但是,被糟蹋的那二十多萬,肯定是回不來了,原本想著騙夠了就出國,再也不回來。但是現在,沒這個機會了。 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還有什麽說的,現在只能來個壯烈的。 把自己點著了,然後轉身抱上旁邊的大蓋帽! 以他身上現在煤油的濃度,只要有一個火星,就能點著了,這輩子是別想過好的生活了,等下輩子吧! 眼看老七要點火,劉耀峰在片刻的遲疑之後,就打算衝上去打掉老七手裡的火柴,但是,他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 眼看著火柴就要和衣服接觸,嘩!一盆水潑到了老七身上。 先是煤油,然後是水,這水不一定能蓋住煤油,但是,打濕火柴是沒問題的啊! 濕淋淋的老七在那裡沒有反應過來,劉耀峰已經一腳踹到了他的肚子上。 “想自焚?混蛋!”劉耀峰對著倒在地上的老七一腳。 “想帶大家夥一起死?混蛋!”又是一腳。 劉耀峰暴怒了,他當然清楚,剛剛老七要是點著了,肯定會拉上個墊背他,自己首當其衝啊! 想到差點被燒死,劉耀峰怎麽能不憤怒。 地上的老七,連連慘叫,此時的張紅,也像是夢醒了一般。 剛剛說起要查帳,王曉玉就軟癱了,她還以為是王曉玉沒見過這種場面,或者是擔心潘喜寶,有啥可怕的,咱們已經不是小老百姓了,咱們已經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 但是現在,看到老七這個樣子,如何還能反應不過來:秦亮說的是真的,他們這個郵票合會是騙人的! 老七已經認栽了,老七還要點火燒了自己,這絕對不會錯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張紅的眼前一片恍惚,不過她依舊還沒有喪失理智,她一把扔下了帳本,扭頭就向外面跑。 跑?跑得了嗎?外面這麽多人圍著呢。 不過,秦亮沒有立刻開口,等到張紅跑出去之後,秦亮大聲招呼。 “潘嬸,您幹嘛去啊?” “同志,我有眼無珠,我不該冒犯你們,整個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張紅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剛剛的那種高傲,已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怎麽會不知道?你們郵票合會不是做大買賣賺大錢嗎?我那破磚廠和郵票合會根本就沒法比啊!”秦亮很愜意地將剛剛張紅說的話還了回去。 “亮子,這裡真的是騙人的?”外面圍觀的人也著急了。 “肯定的啊,你們沒聽到剛剛七哥說什麽?他要把自己給點著了,抱著大蓋帽一起死啊!” “怎麽會這樣?我們的錢,我們的錢怎麽辦?” 頓時就有人慌了。 聽著現場的輿論,秦亮站在門口,向眾人說道:“大家夥都要保持理智,可不要打人,尤其是潘嬸,她可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