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這一批,有什麽好苗子麽。” 閣樓內,擺著一套茶具,一男一女正在對飲,其中男子眉目清秀,透著一絲陰柔,他舉起茶杯飲了一口,淡淡說道。 “似乎有一個有意思的家夥,不過還不確定,他的功夫如何。” 女子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拿起茶杯,也飲了一口。 “兩個月前,你們飛羽營在東城,折損了太多人手。所以李公公算是破了例,專為你們飛羽營打開了鎮妖司的大門,廣招賢才。這份恩情,你可得記在心裡啊。” 男子淡淡說著,眼神看向女子,似乎想把她看穿一般。 “李公公的恩情,我白茹翊記下了,來日必將肝腦塗地,以報公公恩情。” 白茹翊面露不悅之色,但還是拱著手,謝過了鎮撫使。 “好了,你繼續在這裡看吧,我還有公公交代的要務,就不陪著你了。” 男子說完話,便站起身,拱拱手離開了。 “哼,陰陽人,爛屁股。” 女子雖然也是拱手還禮,但當男子離開後,還是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再說擂台這邊,因為林小川囂張的話語,不少人都聽見了,所以對於他的這場比試,圍觀者眾多,不僅吸引了其他組的注意力,就連一些銅衛和鐵衛,也圍了過來。 這給了那拿刀的鐵衛很大壓力,要是他不能在十招內擊敗林小川,這個人可就丟大了。 其實這個測試,是有很大主觀因素的,以鐵衛八品以上的實力,九品的應征者,根本不是對手,絕大部分都會在十招內出局。 所以放誰過關,全看鐵衛自己的心情,現在林小川惹惱了他,他自然沒有留手的道理。 “小子,先告訴你一聲,我用的,是子午斷魂刀,你有什麽趁手的兵器,可以拿出來,如果沒帶,鎮妖司裡應有盡有,用什麽,吱一聲即可。” 姓郭的鐵衛,對著林小川開口說道,不過林小川卻擺擺手,示意自己空手就好。 “狂妄。” 郭鐵衛大喊一聲,隨後手中鋼刀一晃,便奔著林小川天靈蓋劈下來,刀勢迅猛,隱隱帶著風聲。 林小川不慌不忙,腳下輕輕一點,身子便向左側滑去,同時伸出右腳,竟然來了一個回旋踢。 郭鐵衛一招落空,面對林小川的一腳,也是不閃躲,直接抬起手臂,硬生生扛住,接著借力一晃,迅速轉向,刀口放平,奔著林小川的腰,就掃了過來。 這一招很是流暢,林小川對敵經驗太少,不想對方會采取這種方式反擊,因此腳下一滑,雖然躲過了這一刀,卻也顯得極為狼狽。 不等林小川站穩,郭鐵衛再度衝來,他連斬三刀,封了林小川的左中右三路,這讓林小川不得不向後再退,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 “剛才的狂妄哪裡去了。” 郭鐵衛收住了手,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對著林小川冷冷說道。 這是要誅心的節奏啊。 “再來。” 林小川並不氣餒,也沒理郭鐵衛的挑釁,他修習過一門定心術,可以快速平複心中的情緒,這種程度的言語挑釁,還不至於讓他失去理智。 林小川知道自己的弱點,那就是與人對搏,經驗太少,所以他準備借著這場比試,增加一些與人對搏的經驗。 不退反進,這次是林小川先動的手,他徑直衝向郭鐵衛,一掌拍向他的天靈蓋。 郭鐵衛輕蔑的一笑,單刀向上一挑,以刀換掌,如果林小川不收了這一掌,恐怕掌心,就會多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林小川當然要收掌,不過怎麽收,是他說的算。 只見林小川身子突然向旁一側,在收掌的同時,另一隻手,卻攻向了郭鐵衛的太陽穴。 這一招很是高明,乃是降龍掌的一式,郭鐵衛差點吃了虧,好在他反應夠快,不僅抬手來擋,腳下,也是一用力,向前傾斜了一下。 林小川的攻擊沒有得手,但是他反過頭,卻伸出一腳,直奔郭鐵衛後心而去。 郭鐵衛見招拆招,收回鋼刀,轉身也是抬腿橫輪,兩人等於同時采取了攻勢。 砰! 兩人互相踢中對方,身子都是飛了出去。 叮!恭喜宿主,獲得一點幸運值。 就在林小川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之時,忽然耳邊響起系統的聲音。 臥槽,什麽情況,怎麽這個時候會出現幸運值。 算了,現在沒工夫研究這個。 林小川不敢發愣,再度主動發起進攻,因為他從谷裡最強刀客李二郎那裡聽說過,用刀者,最重的,是勢。 如果讓一名刀客,在交手中把刀勢立起來,那麽他的對手,十有八九,便沒機會了。 所以此刻的林小川,必須要主動,全力的進攻,決不能讓郭鐵衛建立刀勢。 雖然剛才算是一個平手,但作為八品武夫,郭鐵衛還是覺得顏面有損,於是見林小川再度攻來,也是有些惱怒,便提著鋼刀,迎了上去。 兩人拳來刀擋,腿去刀追,打的好不熱鬧,一時間竟然不分勝負。 這可給擂台下的吃瓜群眾,送去不少談資。 “喂,我說,這小子挺強的啊,竟然赤手空拳,對上一位持刀的鐵衛,還能不落下風。” “不是他強,而是那鐵衛讓了,八品武夫,可以使用氣勁,但是那鐵衛始終沒有動用,所以他們比的不是武功境界,而是單純的招式。” “不錯,兩人就是在比招式,而沒動用內功,所以八品的優勢,並沒有顯示出來。” …… 擂台下,都是武者,所以都算行家裡手,兩人的對搏,他們都能看出門道。 郭鐵衛確實是讓了,他沒有動用內力,而是完全用招式,與林小川對搏。 然而打著打著,郭鐵衛就感覺吃力了,這林小川的掌法極為精妙,大開大合間,還透著一股陰柔,非常難以對付。 而且這林小川似乎不僅僅會掌法,自己的招式,他總能做到一絲預判,顯然對刀法,他也頗為熟悉。 郭鐵衛是越打越心驚,而那邊林小川,卻是越打越舒服。 他缺少與人交手的經驗,所以在與郭鐵衛的交手中,一直在細細體味,並且慢慢適應了這種對搏的感覺。 最關鍵的,他打著打著,就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他能感應到,自己似乎在產生一種本能,搏鬥的本能。 他越來越熟悉郭鐵衛的刀路,反應也越來越快,同時感覺郭鐵衛的刀,也在慢慢變鈍。 這說明他開始成長了,開始適應了這種與人對搏的狀態。 砰! 郭鐵衛終於不堪被壓製,放出了一道氣勁,林小川在沒堤防的情況下,被震下了擂台。 “謝鐵衛大人賜教。” 林小川雖然輸了,但還是發自真心的拱手,對郭鐵衛表示了感謝。 郭鐵衛也是拱拱手,隨後臉色鐵青的下了擂台,與另外兩位鐵衛,站在一起。 “丙十九,晉州林小川,通過。” 雖然林小川被打下擂台,但是他和郭鐵衛至少過了上百招,所以就測試來說,是合格的。 這一場,林小川輸了,但是郭鐵衛也沒贏。 下了場的郭鐵衛還在心裡複盤剛才的一戰,怎麽去想,怎麽覺得憋屈,若是僅以招式來說,他這一陣,其實已經輸了。 有了林小川這個開局,後面的比試,立刻就顯得不香了,三個鐵衛,輪番上陣,應招者中只有七人,算是勉強合格,是所有組裡,通過率最低的。 若不是因為林小川,也不至於如此,被淘汰的,恨死這個家夥了。 出乎林小川意料,郭襄竟然通過了。這小子能跑能躲,雖然狼狽不堪,但頗為實用,簡直就是靠地滾之術通過了測試。 “保管好你們的木牌,明日卯時,再來鎮妖司,參加後面的測試。” 鐵衛把通過的人,都召集過來,囑咐他們,今日的測試已經結束,明日過來繼續。 帶著欣喜,林小川離開了鎮妖司,出了門,見還在等待的人,足有幾百,不禁搖了搖頭。 競爭依然很激烈,自己能不能通過,也是不知道。 “林兄,若是今晚無事,不如我請你吃酒如何。” 就在林小川準備往客棧而去之時,郭襄追了過來,邀他一起吃酒。 林小川想了想,決定答應郭襄,一來需要通過他,多了解一些京城和鎮妖司的信息,二來自己銀錢不多,能省一頓是一頓。 有人上門來請客,沒有拒絕的道理,最關鍵的,郭襄沒理由害自己。 兩人就這樣,走過幾條街,來到一條喧鬧的路上,郭襄給林小川介紹著,這是外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名叫豔粉街。 “這條街的確……” 林小川向左右看看,的確有不少姑娘出來拉客,但是郭襄沒領他喝花酒,而是進了一處看似普通的酒樓。 “這迎仙樓是京城最好的幾處酒樓之一,其招牌的仙人醉,可是香飄十裡啊,看看這牆上的題字,那都是名人墨客所留……” 來到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郭襄就給林小川滔滔不絕的介紹著。 這貨不僅胖,還是一個話癆。 雖然林小川也有點嫌他聒噪,但是念在這頓飯錢是他付,也就忍下來了。 畢竟吃人家的嘴短啊。 不過郭襄雖然嘴巴碎了一點兒,但他對京城還真是非常了解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說起來是滔滔不絕,還真是讓林小川大開眼界。 “要說兩個月前的那隻大妖,可真是鬧了不小的動靜。 鎮妖司飛羽營的白金衛,布下天羅地網,但怎料那大妖法力通天,上百的魚鱗衛死傷慘重,卻還是被它逃了出去。” 說到兩個月前的事情,郭襄還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仿佛他就在現場,親眼看著魚鱗衛與那大妖廝殺。 “那大妖什麽模樣?” 林小川沒見過妖魔,所以對此,十分好奇。 “要說那大妖,可是不得了,全身都是青灰色,長著一雙肉翅,四目八足,一口獠牙,比這筷子都長。 最關鍵的,這大妖也不知道是修了什麽法術,動動肉翅,便是飛沙走石,迷人眼睛,而且力大無比,輕易就能將一間瓦房掀翻。” 郭襄夾了一口回鍋肉,一邊嚼著,一邊繪聲繪色的描述。 “若僅是如此,也不至於死傷百人吧。” 林小川提出自己的疑惑,畢竟按照郭襄的說法,這妖怪的確厲害,但也不至於讓上百魚鱗衛死傷。 “呵呵,若僅僅如此,的確不能讓魚鱗衛死傷這般慘重,主要還是這大妖會噴吐毒霧,因為魚鱗衛準備不足,才吃了大虧。” 郭襄把回鍋肉咽下去,笑著說道。 “對了,這大妖後來如何,去了何處。” 因為魚鱗衛抓妖失敗,這大妖逃了,只是不知道,逃去了哪裡,林小川對這個,感到十分好奇。 “據說這大妖會土遁之術,魚鱗衛圍捕失敗之後,這大妖在地上挖出一個大洞,然後就不知所蹤。 白金衛親自下去查探,卻發現那洞很快就被土石埋沒,根本無法追尋,也就作罷了。” 郭襄歎息一聲,喝了一口小酒,又開口說:“聽說這大妖,並未離開京城,而是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隱於這京城土地之下。為此皇上也是龍顏大怒,把李公公叫進了宮裡,狠狠罵了一頓。” “如此說來,這大妖就在我們腳下咯。” 林小川向著窗外看去,盯著街道,凝視了片刻。 “不錯,就在我們腳下,所以鎮妖司最近在京城活動頻繁,就是等著這大妖出來,然後再將之擒獲。” 郭襄撇撇嘴,似乎覺得大妖再出來,抓捕的成功率也不會很高。 “對了,剛才說,上次抓這大妖的是白金衛,不知道這金衛武功如何。” 林小川把話題一轉,問了起來。 “這個嘛,可就有點不好說了。 魚鱗衛分銅,鐵,銀,金。金衛是最高的,在整個鎮妖司,也不過才有六個而已。 但要說起武功,金衛和金衛是不一樣的,也沒個定數,不過我聽說,成為金衛至少也要五品以上。 同時還需要積累巨大的功勞,才能升的上去,只是白金衛是個例外。” 郭襄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哦?這白金衛,莫非有異於他人之處?” 林小川也被勾起了興趣,疑惑的問道。 “要說異於他人,倒也算是。剛才說了,六個金衛,其他五個都是男的,只有這白金衛,是女子。 而且她能當上金衛,也是女承父業,是繼承了她老爹的金衛之職。 白金衛本名白茹翊,其父是跟著司馬奎大人創立鎮妖司的大功臣,是第一代的金衛。 後來其父因公殉職,司馬奎大人就把這個位置,給了他唯一的女兒,當然,那個時候她還不是金衛,而是銀衛,後來修為上來了,才授予的金衛。 不過現在啊,這白金衛的日子可是不好過。自從司馬奎大人病故以後,李公公接了鎮撫使的位置,於是乎,鎮妖司便不再是一塊鐵板,而是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原來司馬奎大人的班底,被人稱為奎黨,包括白金衛在內,六個金衛都算是奎黨。 另一派則是李公公從宮裡帶出來的,被人稱為李黨,大多放在文職的位置上。 上次大妖作亂,李公公只派白金衛一隊去,保不齊,就是在借刀殺人,除掉白金衛,然後把自己人安排上來。” 郭襄說完話,便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似有一種不太痛快的感覺。 “既然知道現在鎮妖司內鬥的厲害,你還往裡面跑。” 林小川瞥了一眼郭襄,覺得他明知道現在鎮妖司不太平,還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定然另有原因。 “哈哈,奎黨和李黨雖然明爭暗鬥,但也是有底線的。何況那些事情都是大人物們的,我們即便入了鎮妖司,也不過是個小小的銅衛,根本入不得人家的眼。月月領著俸祿,天天摸摸魚,管他大人物們怎麽折騰呢,我們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郭襄笑了,他說的的確有道理,爭權奪利那是大人物們的事情,自己這等小魚小蝦,跟著混口飯吃就足夠了。 兩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吃飽喝足後,便也就散了。 一邊吹著晚風向客棧溜達,林小川一邊回想郭襄的話,他總覺得這鎮妖司,絕對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