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若錦無可奈何地笑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為江野鼓掌了。 江野說得太對了,每一個字都準確地踩在最關鍵的點上。 他已經隱瞞了足夠多的信息,但用處不大,任何的隻言片語都會成為江野窺視真相的貓眼。 白繁說江野是個除了讀書以外一無是處的書呆子,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江野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比同年齡段的許多人都要優秀得多,相反,倒是一直自詡乖巧聽話的白繁給他惹出了這麽大的麻煩…… 君若錦換了個坐姿,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平靜地說道: “我們絕不會采集您的數據,我們也從未想過要把這種藥劑應用到人類身上,我們也確實沒有想到白繁居然會為了報復您而做出這樣的事,他現在情緒不穩定,等過幾天我會讓他親自讓他登門向您道歉,如果您要追究他的責任,我也不會阻礙您行使合法權利……” “……” 江野突然意識到,君若錦大概並不知道白繁偷藥的真正目的。 想想也是,白繁不傻,“報復前男友”和“倒賣秘密藥劑”這兩種罪名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況且,現在還不到談論罪名的那一步。 君若錦的態度非常明確,力保白繁。 白繁覺得江野不會做到趕盡殺絕的那一步,君若錦同樣也這麽想,所以才一直拿他和白繁的感情說事。 只要江野願意松口,雙方就能握手言和,小事化了。 但—— 江野再一次強調:“白繁是個成年人,他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至於你……你們公司也應該為自己的疏忽而付出代價。” 正常狀態下的江野或許確實會高抬貴手,但是現在,他的狀態連他自己都有些把握不住。 “ ……” 君若錦歎了口氣,把自己摔進沙發椅裡,垂下頭,半張臉隱藏在陰影下,仿佛走投無路了似的。 然而下一秒,他抬起頭直視江野的眼睛,語氣變得非常冷硬: “你說得對,我們都該付出代價,但“模擬劑”在市面上沒有流通,也沒有臨床試驗許可,更沒有用在受試人身上的數據,它的代謝非常快,檢出手段不明,即使你去了醫院,恐怕也很難得到一個準確的診斷吧?” 江野一下子咬緊了牙關。 怒火沿著他的大腦迅速遍及全身,幾乎要將他整個吞噬。 那些看著和善的態度,原來全都是在演戲。 老道的成年獵手是深藏不露又善於偽裝的模樣,他的獠牙與利爪無比鋒利,他喜歡用審閱的目光逗弄著稚嫩的獵物,像是在享受難得的玩樂時光。 等到涉及利益的時候,就是他原形畢露的刹那。 君若錦存著恩威並施的念頭,狠話放完又開始說軟話:“打官司是一件費時費力收益還不一定高的事,如果您希望給自己省點事,我們願意給到兩百萬的人道主義補償款,並通過合規合法的途徑把錢給您,這樣……您覺得如何?” 江野臉色漲紅,狠狠咬住了牙關。 君若錦給他的既不是賠償也不是補償,而是施舍。 他算準了他勢單力薄,無可奈何。 他看似奴顏婢膝,實則勝券在握。 他的神情其實從未變過,一直都是那樣高高在上、虛情假意。 他根本沒有入局,他是端坐在高台上看戲的貴客。 君若錦見江野不說話,也不催促。 他淡淡地微笑著,等待江野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過了很久,江野深吸一口氣,冷冷開口: “你並不關心賠償,也不關心白繁,但你害怕我這個珍貴的數據……落到別人手裡,你害怕我會把你們秘密研究的模擬劑,變成人盡皆知的東西。” 他在賭。 在賭“模擬劑”的藥效並沒有那麽快消失,在賭君若錦無法承受他這個“數據”落到同行手中的後果。 在賭他不滿十五歲就被破格收錄F大Aphrodite綜合征研究院,沒日沒夜學習和研究,確實已經將他培養成了領域內屈指可數的藥物專家。 論利益交換他比不過企業家,但要論對Aphrodite綜合征的了解,君若錦不一定比得過他。 這一回,君若錦臉色是真的變了。 他瞳孔震顫,驚惶不定地打量了江野很久,才強顏歡笑道:“如果對我的賠償方案不滿意,您可以重新開條件,我一定滿足您。” 江野略帶嘲諷地笑了。 “什麽條件都可以滿足我,是嗎?” “……是。” 從“盡量滿足您的要求”到“什麽條件都可以”。 君若錦的底線一退再退,退無可退。 經驗老道的獵手也有看 走眼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家貓,沒想到那是一頭獅子。 到了這一步,雙方的底牌都已經暴露,獵手只能祈禱年輕人不清楚”模擬劑”到底有多珍貴,不至於真的說出那個能令他當場暈厥的數字來。 君若錦不知道的是,江野此刻在想的,根本不是“模擬劑”值多少錢。 他的大腦混沌到根本無法思考那麽複雜的問題,因為那支打在他身上的“模擬劑”,早就開始起效了。 能將健康人變成患者的神奇藥劑,讓江野的思維開始失控。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