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眼前就天旋地轉了起來。 高大的身軀倒在地上,發出很重的一聲悶響。 “江野哥!” 白繁被眼前的畫面嚇得魂飛破散。 他根本不清楚那個老男人讓他偷偷“拿”的針劑是幹什麽用的,有沒有毒性,是用在動物身上還是用在人身上的。 見江野倒地之後悄無聲息,白繁腦海中立刻出現了最差的一種猜測。 江野該不會……死了吧? 白繁戰戰兢兢地伸手去探江野的鼻息,但是他沒有任何經驗,根本不知道要探什麽位置,極度緊張害怕之下,他覺得……江野好像沒氣了。 他……他殺人了。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乾的!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殺人!” 白繁尖叫幾聲,軟手軟腳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 江野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 他又夢到了那個陽台,那片黑夜,觥籌交錯的怪物和刺耳的哭嚎。 他煢煢獨立,他看見無邊深淵。 沒有人救他,於是他縱身一躍—— 在一身冷汗中驚醒。 頭頂的燈光晃得江野有些睜不開眼,調整了好一會兒,他的視野才恢復了正常。 江野發現自己並非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陷在酒店柔軟舒適大床裡,身上還蓋著蓬松柔軟的空調被。 身上除了有些無力之外,並沒有明顯不適的感覺。 那支針劑顯然並非致命的毒藥。 “白……” “你醒了。” 低沉磁性的陌生聲音在耳邊炸開。 江野顧不上全身發軟的狀態,用盡全力往後退,後背抵上床頭了才發現說的話人離他起碼有三米遠,對他根本造不成威脅。 然而,對視的瞬間,江野還是下意識地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 那是一個……簡單來說,很澀的男人。 第一次見面就說人澀好像很不禮貌,但除了澀氣以外,江野一時間竟完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 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劍眉星目,小麥色的皮膚散發著健康的光澤,往下看,他身型高大,肩寬體闊,優美的身體曲線在腰間收束,再往下,包裹在西裝褲裡的雙腿無比修長 ,勾得人移不開目光。 如果僅僅是這樣,江野還不至於給出“很澀”的評價,也不至於不斷把被子往身上扯。 令江野心肝發顫的,是男人不同於常人的肩頸。 西裝外套被男人隨意地丟在一邊,打底的白襯衫濕了一片,看上去仿佛剛被大雨淋過,或許是濕漉漉的衣服貼在皮膚上的感覺不好,男人扯掉了領帶,解開了胸口的扣子,大大敞開的領口下,光滑的小麥色皮膚上,是一片—— 藏青色的紋身。 繁雜的花紋只露出了冰山一角,看不清具體的形狀,但有一條麥穗狀的刺青貼著鎖骨爬行,漸漸往下延伸,沒入被透明的襯衫遮擋的部位,若隱若現。 江野在過去的人生裡從未見過這樣的男人,僅僅是一眼的放縱,就仿佛窺視了不該看的神跡似的,受到了令他全身燥熱的神罰。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什麽不舒服可以和醫生說。”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像是某種來自古神的蠱惑。 江野結結巴巴道:“……不是很好,咳咳,不是,我是說,還不錯。” “年輕人身體素質好,這麽快就醒了,應該沒什麽事了,之後多觀察,注意定期體檢。” 說話的是一個醫生打扮的人。 他就站在江野床邊,從距離上來說,他才是距離江野最近的人,但在他開口之前,江野壓根沒留意到他的存在。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個男人吸引了,再分不出一絲一毫來給其他的人或物。 男人對醫生說:“謝謝,你先出去待命吧,如果有事會叫你。” 醫生離開房間後,男人站起身,對著江野彎腰鞠躬:“我為白繁做的事向你道歉,對不起。” 彎腰的姿勢讓男人胸口的襯衣開得更大,江野的視線不可控制地投向那片文身,這一次,他看清了那條麥穗狀圖案的末端,那好像,是一隻……爪子? 不像是野獸的爪子,倒像是某種毛絨絨的小動物身上特有的、可愛的肉墊。 江野咽了口口水,雙手拽著被子,盡量冷靜地問道:“你,你和白繁是什麽關系?你也是……他的情人之一嗎?” 這,這就是白繁說的……大千世界嗎? “不,你誤會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竹嶼藥企的負責人,我叫君若錦。” 君若錦從口袋裡取出一張被淋濕的名片,雙手遞到江野面前。 “白繁打在你身上的藥是從我們企業流出去的,這支針劑是我們的保密藥物,希望你能配合我們進行後續治療……” 江野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開口時帶上了些許怒氣:“你是他養父的人?” 君若錦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 江野徹底冷下了臉。 這個男人不是白繁的情人,他是白繁的狗。 確切地說,他是為白家賣命的狗。 竹嶼藥企的名字江野連聽都沒聽過,恐怕只是白氏集團名下 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企業而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