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後,秦弋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點外賣,問方牧也:“想吃什麽?” 方牧也正小心翼翼地擺著自己的鞋子,聞言抬頭:“我可以吃甜的,長長的糖嗎?” 他說著還伸手比了一下,拇指和食指拉開一道距離:“下面是白色的,上面的糖,圓圓的。” “棒棒糖。”秦弋說,“我是問你吃什麽飯,棒棒糖能填飽肚子嗎?” 他皺著眉指了指方牧也手上的鞋:“那個扔了,我給你買新的。” 方牧也看著自己髒兮兮的帆布鞋,猶豫道:“可是,沒有破,洗一下……” “扔了。”秦弋言簡意賅地命令,“不扔就沒有新的穿。” 方牧也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被新鞋子所誘惑,他把鞋子放到門邊,說:“那就下次出去的時候,扔掉。” “吃什麽?”秦弋再次問。 “腿,雞的腿。”方牧也舔了一下嘴唇,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可以嗎?” “可以。” 幸好我不是雞,秦弋心想,雖然是高級人形,但是他還是覺得,如果吃到自己的低級同類,免不了會膈應。 點好了外賣,秦弋抬了抬下巴:“穿好拖鞋,過來。” 方牧也小心地把腳伸進秦弋給他的新拖鞋裡,起身走到沙發前,腳趾頭在拖鞋裡動了動,說:“熱熱的。” 然後他習慣性地跪坐在地毯上,歪頭看著秦弋,問:“你要說什麽呢?” 秦弋看著他在地毯上慢慢掃動的尾巴,開口:“我叫秦弋,你記住了。” “秦弋。”方牧也重複道,“你叫秦弋,我記住了。” “你叫方牧也,這個也要記住。” “方牧也。”方牧也繼續重複,“我叫方牧也,我記住了。” 秦弋點點頭,正準備再說什麽,就聽見方牧也說:“秦弋,我叫方牧也,你記住了嗎?” 一上來就直呼大名,太不尊重人了這小狗! “那什麽,你別叫我名字。”秦弋咳了一聲,“這樣子顯得不懂事。” “那怎麽辦呢?”方牧也豎起耳朵,非常認真的樣子,“叫什麽,會懂事呢?” “叫爸爸。”秦弋垂眼看著跪坐在他腳邊地毯上的男孩,淡淡地說。 “爸爸!” 方牧也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嗓音清亮,一雙眼睛澄澈到底,一絲雜質也沒有,毛茸茸的耳朵豎起又垂下,耳尖微微發顫,一抖一抖的,身後蓬松的尾巴正在歡快地擺來擺去。 “……”秦弋都沒敢應。 “行。”為了維持爸爸的尊嚴,秦弋繼續說,“以後,叫我的時候,要用‘您’,不能用‘你’,懂不懂?” 秦氏家訓:禮貌要從小抓起,尊老愛幼,敬重長輩。 “懂的!”方牧也搖著尾巴,“爸爸您好!” 他說完,一副‘我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搭配使用兩者結合你快誇我’的期待表情。 秦弋有點誇不出口,他敷衍地點了點頭,說:“還有,你是人,不能坐在地上,不能睡在地上,尾巴一天到晚在地上掃灰塵,很髒。” 方牧也一聽,立刻把尾巴豎起來不再跟地面接觸,還有些擔憂地把尾巴繞到身前看看髒不髒。 “那我,坐在哪裡,睡在哪裡呢?”他抱著自己的尾巴問。 “坐這兒。”秦弋拍拍沙發,又指指樓上的房間,“晚上的時候,睡到床上。” 方牧也眼睛亮了亮,從地上爬起來,搖著尾巴,在秦弋的首肯下,慢慢走到沙發邊,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他挪了挪屁股,摸了摸沙發墊,又試探著把身子往沙發背上靠了靠,然後很驚喜地說:“很軟的!” 他笑起來時露出雪白的牙齒,嘴唇是柔嫩的紅色,眼睛彎彎的,瞳孔裡泛著亮光,是不加掩飾的開心,非常真誠。 孩子以前是真的挺慘的,秦弋已經儼然一副老父親的心態,他伸手摸了一把方牧也的腦袋,又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捏了捏:“不要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淡定一點。” 方牧也似乎是沒在意秦弋的話,他在秦弋的手摸上自己的腦袋時就怔住了。 以前只會有人狠狠拍他的頭,沒人那麽溫柔地摸過。 還有耳朵,隻被用力地揪痛過,沒有被這樣輕輕地捏過。 小狗的尾巴突然不搖了,秦弋還有點納悶,問:“幹什麽,不給摸啊?” 狗不是最喜歡被揉嗎? “給摸。”方牧也小聲說,他把腦袋往秦弋面前再湊了湊,耳朵乖乖地垂下,“他們都,打我,只有你……只有您,會輕輕摸。” 太慘了,秦弋暗自感歎,這隻小狗是真的慘。 “那你就不怕我也是壞人嗎?” “不怕,您沒有,打過我。”方牧也低著頭嚴謹地分析,“帶我回家,給我雞腿,不是壞人。” 秦弋頗為受用,他很給面子地繼續摸著方牧也的頭,頭髮軟軟的,摸起來確實舒服,方牧也被摸得露出了本性,開始一個勁地往秦弋身前湊,都快撲到他懷裡了,兩隻耳朵小飛機似的舒展開來,尾巴大幅度地慢慢搖擺,一副舒服極了的樣子。 秦弋覺得這個場景有點詭異了,再怎麽說,方牧也也是個人,也就個頭不及自己而已,外表卻是真實的青春少年的樣子,這麽一臉享受地趴在自己胸前被自己摸頭,實在讓人不習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