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餓了。” “第一個產生強烈饑餓感的人是船長,像被反噬,他瘋狂地喝營養液,一個人就喝掉了十幾個人的份額。副船長將他關在了貨倉裡,和那個東西在一起。” “什麽東西?”銀牙又問。 “我們餓了,非常非常餓,但是潮汐號的航行軌跡已經早早被設定好,時間不到,誰也沒有辦法返航。我們只能省吃儉用,可仍舊不敵饑餓。後來船員們分成兩派,副船長去找船長了,帶走了一些兄弟,我們剩下的人將營養液收集起來,用盡辦法捕捉海魚和海鳥,等待靠岸。” “等靠岸之後,我們一定要吃飽。” “我們隻想吃一頓飽飯,讓我們努力工作就夠了,為什麽吃飯的時間和權力都要拿走?”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所有的船員同一時間開口,像是在質問誰,也像在質問芯片。但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他們耳後的糜爛突然加快了進程,像是爛成了一個大洞。銀牙朝他們伸出了手:“走吧,跟我走!” “我們不走了,我們屬於這裡。”船員們同時說,震耳欲聾。 4分27秒已經過去,時間循環沒有降臨。A組的成員和B組其余的成員從別處趕來,踹開了中央食堂的大門。船員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耳後發散出詭異的紅色光芒。其中有幾個人的皮膚像沙子般褪去,露出裡面金屬色的血肉。船體發出了吱扭吱扭的聲音,整艘船的龍骨在散架。透明的玻璃從船頭炸到了船尾,聲響巨大,玻璃渣子比子彈還快,只是沒有那麽結實,落到地上就摔成了白色的粉末。 船發生了劇烈震動,船頭開始上翹,船尾開始下墜,再過不久就會變成豎直的狀態。銀牙已經自顧不暇,只能往後退,可船員們不僅沒有跟著他離開的意思,反而一個接一個地坐下了。 他們坐姿端正,像是要開飯了。 他們終於要開飯了,在最後的時刻,他們拿回了作為一個人的基本訴求,進食的權力。盡管眼前空無一物,可這場由芯片操縱的迷幻已經清醒過來。離銀牙最近的那個人轉過頭:“天啟已至,騎士降臨。” “什麽天啟不天啟的,你給我過來!”銀牙只能揪住他的腕口,硬生生給人拖了過來。 “隊長!隊長快撤!” 後頭的隊員一把拉住銀牙,將人從中央廚房拉到安全地帶,銀牙的手裡隻揪住了一個船員。旁邊是半開放式的走廊,依稀能看到薄霧裡的快艇。糜爛區域的核心人員已經被喚醒,整個空間恢復原狀,現在隊員們可以離開了。 銀牙沒有任何法子,他救不了全部船員了。“快!準備擊碎下層玻璃,營救C組!” 船要沉了,貨倉裡的人左撞右撞,完全失去了方向。但同時生機也來到了他們的面前,舷窗外的海水從漆黑變成了深藍,隱約能瞧見海面上方的光線! 煙夏的肺部已經憋到了極限,剛剛她找到了一個空腔,現在這一分半就是她最後的掙扎。不帶猶豫舉起槍,子彈射擊玻璃,舷窗碎了,她的意識已經有點模糊,可朝著那邊費力地遊。 一抹驚豔的亮銀色滑過眼前,有什麽東西比她要快。 意識越來越不清楚,煙夏無法睜眼,但她的手像是被誰抓住了,帶著她不斷往前。她徹底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力氣,唯一剩下的意念就是不要呼吸。 墨安拉著煙夏的一隻手,帶夏禹和她穿過了舷窗。 剛剛他給夏禹過了一口氧氣,這一口足夠支撐他到海面,並且把針劑塞給了他。而煙夏的狀況不怎麽樣,恐怕已經溺水了。要是在岸上,僅憑他一個小孩兒的力量絕對帶不動一個大人加一個同齡人,但是在水裡只是小事一樁。 根本不費力氣,墨安就將兩個人帶了出來。頭頂的光給他們指引了方向,猶如岸邊的燈塔,夏禹直直地看向海面,忽然明白了燈塔對水手們的意義。 二十多米,十幾米……他們朝著海面快速逼近,夏禹倒是沒覺得怎麽樣,可煙夏的鼻子和口腔開始冒血了,像是內髒受損。 這是怎麽回事?墨安也不懂,如此快速的上浮難道會給人類的內髒帶來負擔?可是夏禹並沒有吐血啊,夏禹還好好的呢。管不了這麽多,他必須將他們帶上去,朝遊艇的方向遊。 兩艘遊艇都在晃動,肯定已經坐上人了。墨安和夏禹同時回過頭,潮汐號在緩緩下沉,已經無法挽回。可是跟著他們一起進入貨倉的希頒卻沒有出來。 在剛才光線充滿貨倉的一刹那,墨安也沒有找到他。要是找到了,作為一條男海妖,他一定會把人拽上來。然後把這個英勇的救人戰績告訴孟青青。 可是希頒沒了,估計是被貨倉裡的架子砸暈,然後跟著潮汐號一起下沉。墨安扭過身,先把墨安和煙夏送上去,同時他還要躲開銀牙他們的視線,不能被發現。 他停在快艇的正下方,確定夏禹只需要蹬兩下水就能上去,墨安松開了他。而夏禹也並不意外,他能猜到墨安的心思,墨安要回去救希頒。於是他點點頭,拉著受傷昏迷的煙夏往上浮,兩秒後順利出水:“救命!救命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