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宵不說“滾”字他就當是默許,就這麽飄進了祝宵的客廳裡。 祝宵指了指沙發讓他自己找地方坐,然後問: “你喝不喝水” “不喝。”鄔咎這會兒還是鬼,當然沒必要喝水。但他拒絕完又有點後悔,當即改了口: “冷水謝謝。” 祝宵對他的善變習以為常,在鄔咎說“冷水”之前就拿了玻璃杯,倒了一杯冷水。 他將冷水放到鄔咎面前的茶幾上。 好巧不巧,就在祝宵彎腰放玻璃杯的間隙,鄔咎看見祝宵頸側有兩個刺眼的紅印。 剛才在門口光線暗,鄔咎還沒看見,而現在客廳光線充足,頓時將祝宵頸側的紅印看得一清二楚。 幾乎是一瞬間,鄔咎的心情差到極點。 鄔咎沉聲問: “你脖子是誰咬的” 當然是蚊子咬的,準確地說,是一隻像鄔咎一樣煩人的蚊子。不過被咬的原因說出來有點傻,祝宵不想說。 祝宵抬手推開他, “跟你有什麽關系” 鄔咎這次大概是真的生氣了,眉眼下壓,面色陰沉得像風雨來臨的前兆,一副凶神模樣。 他隱忍著把火憋回去,不依不饒地問: “誰咬的” 祝宵煩了,直接說: “你咬的。” “我就說這老男人不正經——”鄔咎滿腔怒火猝不及防地被澆熄了,愣在原地, “你說誰” 祝宵似乎是覺得他的表情有趣,字正腔圓地重複了一遍: “你咬的。” “不可能,我怎麽會做這種事。”鄔咎這話說得不是很有底氣,難道那天晚上他還遺漏了什麽可是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祝宵的語氣太篤定了,他都有點不確定了。他湊近了一點,狐疑道, “真是我咬的讓我看看。” 鄔咎湊得太近,像隻大型犬一樣,腦袋幾乎是貼在他頸側。祝宵被他的頭髮弄得有點癢,下意識地動了動升溫的耳朵,還以為是自己感冒沒好。 他伸手撥開鄔咎的腦袋, “騙你的,蚊子咬的。” 鄔咎黑了臉: “祝宵,你說我是蚊子” 祝宵回道: “差不多。” “……差很多!” 祝宵不打算跟他進行這種幼稚的鬥嘴,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鄔咎把這當作祝宵說不過他的投降信號,他輕哼一聲,勉強接受了。 “好了,”祝宵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到鄔咎正前方,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鄔咎坐的位置正好在吊燈底下,最亮的地方,他所有微表情都無處遁形。而對面的祝宵也在光源之下,正襟危坐,神情嚴肅。 一時之間,鄔咎還以為自己坐在刑訊室——祝宵甚至還拿了紙筆來記筆錄! 祝宵問: “我家的桌子是你擦的嗎” 鄔咎迅速否決: “不是。” 祝宵點點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祝宵問: “藥箱是你整理的嗎” 鄔咎堅定反駁: “不是。” 祝宵點點頭,又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祝宵問: “地板是你掃的嗎” 鄔咎輕嗤一聲: “不是。” “都不是”祝宵說, “想好再回答。” 鄔咎梗著脖子說: “當然,我閑得沒事做嗎給你當田螺姑娘你想得美。” 祝宵也不強求, “好。” 然後又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鄔咎對他手上的紙充滿好奇,湊過去看他到底在寫什麽。 可祝宵身子往後傾,手一收,墊著紙寫字的夾板倒扣過來,不給他看。 …… “最後一個問題,我生病那天,你來過嗎” 鄔咎還是一口咬定: “沒有。” 祝宵點點頭,在紙上做了總結,還唰地畫了個圈。 好奇已經到達峰值,鄔咎不管不顧地湊上前看祝宵的筆錄,想看看他到底在記什麽。 祝宵這回沒有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敞開了由著他看。 紙上寫了兩個名字,一個是“鄔咎”,一個是“巫家和”。 鄔咎知道後面這個名字,是那個跟祝宵相親的老男人的名字。 他目光下移,看見“巫家和”下面寫的字—— 擦桌子,加十分。 整理藥箱,加十分。 掃地拖地,加十分。 …… 林林總總加起來, “巫家和”總分已經超過一百分。 相比之下, “鄔咎”兩個字下面光禿禿的,什麽也沒有。 不僅如此, “巫家和”名字上還畫了個圈,顯然是壓倒性的勝利。 越往下看,鄔咎眼睛就瞪得越大,到最後簡直是怒目圓睜的地步——明明事情都是他做的,憑什麽便宜這老男人加分!! 在鄔咎準備動手把這張紙銷毀之前,祝宵抽走了它。 “這麽看,巫先生是個很好的人。” 鄔咎抓了個空,怒而翻供: “關他什麽事” 他忍無可忍,語速飛快地說: “你生病那天,我擦的桌子,我整理的藥箱,我掃的地……我照顧的你!” “服了,”鄔咎越說越生氣, “那老男人根本連電話都沒打過一個,也就你才信他的鬼話——你笑什麽” “嗯,”祝宵忍俊不禁, “我知道。” 因為“鬼話”都是他編的,巫家和沒有說過。他和巫家和除了兩次短暫的見面就沒聊過天,恐怕對方連他生病都不知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