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宵將視線從那些亂七八糟的藏品上移開,走到最裡面一間房,在門口停住。 他跟鄔咎說了一聲:【我要進你臥室了】 與客廳不同,鄔咎的臥室就顯得正常簡約多了。祝宵徑直走到衣櫃前。 祝宵帶了兩個行李箱過來裝鄔咎的衣物,到時候可以直接拖到他墳前燒給他。 他拉開衣櫃門,將裡面的衣服拿出來,疊整齊放進行李箱裡。 由於陰陽通沒有圖片功能,他只能發消息告訴鄔咎他都拿了什麽東西。 祝宵:【拿了兩套冬裝。】 祝宵:【你的褲子我全拿上了。】 祝宵:【夏天衣服要嗎?你說過下邊很涼快。】 此時此刻,鄔咎坐在閻羅府裡,看著祝宵發來的消息走了神。 他正想象著上邊的景象——祝宵正在他房間裡,半個身子埋在他的衣櫃裡找衣服,然後祝宵就這樣被他的衣物包裹著,整個人都會沾上他的氣息。 直到祝宵發來消息:【?回答。】 鄔咎回過神來:【什麽?】 祝宵直接把他上一個問題複製粘貼了一遍,然後說:【你在幹什麽?】 鄔咎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他趕緊打消想象,扯了個理由:【沒有,下邊網絡不好】 鄔咎:【不用拿了,其他的也不用拿那麽多,你別累死了不然就沒人給我上墳了】 畢竟也不是真的衣不蔽體,新中式地府風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祝宵沒聽他後半句話,將兩個30寸的行李箱塞得滿滿當當,拖出門的時候還卡了一下。 出門前他關上燈,那匹醜得出奇的馬就這樣隱沒在黑暗裡,整個家又恢復到沒有人來過的樣子。 他回身看了一眼,感覺有點不太習慣。 記憶裡,鄔咎總是亮著燈。 …… 來到墓園時,祝宵忽然問:【你家養過貓嗎?】 去了趟鄔咎家,他突然就回想起鄔咎還沒出現的那天晚上,他產生的那個“鄔咎來過”的錯覺。 鄔咎:【沒養過,怎麽了?】 祝宵:【沒什麽】 祝宵皺了皺眉,難道是他們那層樓有野貓竄進來了?可他們這是高層,貓怎麽上來的? 還有他身上的毯子,難不成真是他自己蓋的? 回復 祝宵莫名又發問:【你真的不能活了?】 鄔咎想了想,回復道:【我都已經是鬼了】 他現在這個阿飄模樣,活了可真夠靈異的。嚇到別人不要緊,把祝宵嚇死了找誰賠去? 但不知為何鄔咎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試探性地說了一句:【我活了,那不是更嚇人嗎?】 祝宵問:【那你就一直做鬼?】 鄔咎當然也不想一直做鬼,他現在是身在陰間心在陽間,奈何條件不允許,他也不確定什麽時候可以回到陽間。 鄔咎:【目前是這樣】 祝宵抿了抿唇,沒有再回復了。 因為陰陽通APP的存在,鄔咎每天都會發來消息,導致祝宵其實對“鄔咎是真的死了”這件事還沒有特別多的實感。 直到現在,他突然意識到:鄔咎死了,他們已經陰陽兩隔了。 陰陽通連接的是陰陽兩界,網絡的另一端,是他去不了的世界。 ——他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鄔咎了。 聊完這個話題祝宵就沒發過消息,鄔咎敏銳地感覺到祝宵情緒不對。 他斟酌著語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溫柔一點:【怎麽啦?】 祝宵沒回復。 鄔咎:【你生氣了?】 鄔咎這話問得小心翼翼的,但他也摸不著頭腦,明明祝宵剛剛還好好的。 祝宵還是沒回復。 鄔咎在下邊急得差點打了套軍體拳,他痛恨這個陰陽通APP只能發冰冷的文字,他感知不到網絡另一端的情緒,也無法用文字準確去表達。 祝宵好像也不是生氣了,因為鄔咎收到了許多他燒過來的東西——祝宵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說著沒有守寡上墳的義務,還是把一些必需品都給他燒過來了。 祝宵過了很久才回:【沒怎麽,剛剛在燒東西。你的東西燒過去了。】 鄔咎根本沒去看祝宵燒了什麽,因為他一直盯著陰陽通的界面。 祝宵的消息一跳出來,他馬上就秒回道:【真的沒事?】 燒東西又不是什麽需要全神貫注的事情,怎麽會連消息都不發。 祝宵:【沒有。】 他只是心情有點複雜而已。這麽些年,每天和鄔咎朝夕相處,他見鄔咎的時間遠超見其他人,今天突然發現再也見不到了,心情複雜也很正常。 鄔咎:【真的假的,你別是在偷偷掉眼淚,你總是這樣】 祝宵不知道鄔咎這個“總是”是怎麽得出的結論,他根本不是愛哭的人,更從來沒在鄔咎面前掉過眼淚。 於是皺眉回道:【你別發神經。】 鄔咎猝不及防被罵了一句,本來想反駁,但莫名感覺心裡舒坦了點——根據他的經驗,祝宵還會罵人說明還算正常,一聲不吭的時候才是真的麻煩了。 算了,鄔咎想,他勉為其難地讓讓祝宵好了! 所以他這次很寬容地沒有反駁祝宵,將這個話題輕輕揭過了。 他不依不饒地問:【那你剛剛為什麽那麽久才回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