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樓下小超市的時候，宋玖進去挑選了一個玻璃小花瓶。 怕新鮮的花束會壞掉，她把它們小心拆下來，然後裝進盛著水的玻璃小花瓶裡。 上面似有若無的，還殘留著一點淡淡好聞的煙草味和涼薄荷味道，清冽冷淡。 宋玖心情很愉快，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是上揚著的，一點也不知道收斂。 直到洛柒一個電話打過來，注意到她心情似乎很好，隨口問一句：“你在幹什麽呀。” “插花。”宋玖想也沒想就回答。 “……”那邊似乎是捕捉到一點不對勁的氣息，頓了幾秒，“怎麽感覺你這跟中了彩票似的？” “……有嗎？”宋玖收起了一點嘴角的笑。 “還有沒有？明明就是。” “讓我猜一下啊，你自己肯定是不會買花的，是誰送的？哦，你的那個喜歡了好久的畢楚？” 像是刻意提醒，“喜歡了好久”這幾個字還咬得特別準。 宋玖不說話了，當作默認。 那邊的洛柒都能夠想象的到宋玖現在是怎樣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了，這小姑娘也太好哄了。 “能不能有點出息？就算他是畢楚，那送一束花就能把你哄成這樣，知不知道矜持一點？” “……” “他無緣無故消失那麽多年，還一聲不吭把你聯系方式給刪了，現在突然回來，幾天時間不到，沒個解釋，向你招一招手，你就迫不及待地跑過去了？” 因為上一次松口和洛柒提起，後來敵不過她的輪番拷問，與其做無力掙扎，不如坦白，於是宋玖就全都說了。 “他都沒怎麽追過你誒，你就不能先表現出沒那個意思，讓他追妻火葬場一段時間？畢竟太輕易得到的都不會好好珍惜，現在是新鮮未到期，要是以後再像之前那樣，想甩就甩掉了怎麽辦？” 怕她不相信，洛柒還特意舉了一個例子。 之前她在小商場玩夾娃娃，運氣太好，第一次就夾到了，後來沒幾天可憐兮兮的小娃娃就被扔到一邊去。 算是論證，“太輕易得到的都不會好好珍惜”這個道理。 “……”宋玖愣了幾秒，木訥道，“那怎麽辦？” 又想起在酒吧洗手間，在車上的時候，親都親了，現在還怎麽裝沒那個意思啊。 “你就先，高冷地拒絕他，裝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等他來追你。” “可是萬一他要是不追我怎麽辦？” 宋玖現在有點後悔把這個事情告訴洛柒了，畢竟按照楚美人的性格，好像是不會主動追人的樣子，他肯定是被追，被瘋狂追求的那一個啊。 到時候，她可能就要因為洛柒，錯過終身伴侶，而孤獨終老了。 宋玖想了想，把最後一朵花插進花瓶裡，自問自答道：“那我就去追他！” 洛柒：“…………” 所以到最後她算是說了一坨廢話嗎？這個情感顧問好難哦。 *** 宋母打電話來的時候，宋玖正在陪孟謹言去紋身店。 沒錯，紋身，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兒。 孟謹言怕疼，纏了宋玖好久才讓她松口陪她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去就不疼了嗎，都很疼的。” “那起碼能有個人看著，分享我的痛苦，說不定就好點兒。” 孟謹言打算在鎖骨的位置紋上一串法文字母。 宋玖以前也沒關注過這方面，打開手機搜索了下，了解到紋在皮膚越薄的地方就越疼，她下意識摸了下自己鎖骨的位置，想想就覺得疼得發顫。 這姑娘怎麽了，好好的幹嘛要紋身啊。 宋玖問她，孟謹言回答：“我和朋友打賭，就賭敢不敢做點疼的事，我說怎麽了，怎麽就不敢賭，我就叫孟敢賭！” 宋玖有點訝然，“就為了這個？” “也不全是啦。”孟謹言笑兮兮地點了下唇角，“誒，你不知道，紋身店的那小哥哥長得可好看了！技術也好，我朋友圈裡都有好幾張圖片，要是我去紋個身，就能加他的微信了。” “……”宋玖乾巴巴道，“哦，這好像也算個正經理由。” 經過一家發廊，五彩燈刺眼又冷清，周邊沒有多少人流，看起來生意不太好的樣子。 宋玖接起電話。 一陣忙音，那頭傳來宋母的聲音：“最近還好嗎，阿玖？” “挺好的。”宋玖還盯著發廊沒有生意的門面，在想是不是選的地段不太好。 “最近工作累不累？辛不辛苦？” “還好，不累，也不辛苦。” “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宋玖手指在透明的墜地玻璃牆上點了點，“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一番寒暄之後才進入正題，“這次放假回不回？” “當然。” “記得要多和小謝聯系，有沒有一起吃飯？這次你們一起回來。” 宋玖：“嗯，知道了。” 宋母好像特別執著，問了好多關於謝扶傾的事情，還特別強調了要一起回來，到最後才掛掉了電話。 宋玖把手機收回口袋，有點恍惚。 每次宋母一打電話來，話題焦點都會圍繞她和謝扶傾。 以前還小，尚且還覺得是開玩笑，但是現在，有些事情好像不得不要去面對了。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又覺得很對不起謝扶傾。 “嘿，怎麽了，發什麽呆？”孟謹言從小商場回來，給她帶了幾個小果凍，“知道你喜歡吃，別謝我，就當是這次陪我來的報酬。” 那家紋身店的地址離這兒不遠，也就步行幾分鍾的距離。 在商業區的邊緣地帶，魚龍混雜。 狹窄的店面牆上紅色燈管無規律閃爍，構成字體“負二層”。 看不出來，外面冷清，裡面逼仄的空間內都排著一條長隊。和之前那家角落裡的發廊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來要等一段時間了。” “要不我們先去喝點東西？” 上面一層是一家清吧，孟謹言輕車熟路地拉著宋玖找了個位置，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iPad點單，手肘撐在桌上，指尖輕點幾下下巴，“想喝什麽？姐姐請你。” “隨便吧。”宋玖看了下手機時間，晚上七點半，“我也不知道要喝什麽。” “喝酒嗎？”孟謹言笑著說。 頓了幾秒，宋玖搖頭，“不喝。” 從小就被灌輸“女孩子家家的不能隨便喝酒”的思想，當然，宋玖也一直沒喝過酒。像是一朵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被保護得好好的。 最後兩個人都只是點了美式冰，連體嬰兒似的，連糖度都一樣。 孟謹言還在研究紋身的事情，找到相關圖片放大了看，上面沒完成的圖案上溢出了一層薄薄的小血珠，看著都疼。 孟謹言：“我突然有點怕。” 宋玖：“那就不紋了唄。” 孟謹言搖了搖頭，給自己打氣：“不行，來都來了，再說了，我是誰，我是孟敢賭，沒在怕的！” 宋玖嘴裡的吸管都咬掉了一點：“…………” 真的好想給她鼓掌啊！ 看見沒，多勇敢多可愛的靈魂啊！ 還沒從這感慨中走出來，宋玖的手突然被孟謹言帶動扯了下，嘴裡的吸管徹底掉出來了。 “怎……怎麽了？”宋玖用手撐了下座椅沒被拉得摔下去。 “好巧啊，我看見紋身小哥哥了！好帥！帥得我膝蓋發軟……” 孟謹言拉著她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紋身小哥哥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手巴拉巴拉……總之就是他非常好看！ 話太多，語速也快，宋玖有點沒聽太清，也沒反應過來。不過很清晰地聽見了那句“帥得我膝蓋發軟”。 不是很懂，到底是怎麽個帥法呢，怎麽就帥得膝蓋要發軟了。 “比照片上還要好看，我這趟來對了耶！”事實證明，孟謹言犯起花癡來非常可怕，“我想在他鼻梁上滑滑梯，想在他睫毛上蕩秋千，想在他鎖骨裡游泳……” 宋玖：“……” 太可怕了，比她見到畢楚發花癡的時候還要可怕！ 宋玖平複好表情，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樣子，輕微瞥過去一眼。 離他們不遠，卡座邊緣上，男生半靠著，手裡晃著一杯酒，在和旁邊的幾個男生說話。 皮膚在燈光下顯得冷白，身形清瘦冷峻，五官白皙漂亮得像是一個女生，卻又充滿少年特有的乾淨蓬勃，不過分昳麗。 天生笑眼，給人一種親切感，說話的時候唇角卷起來，像個頑皮的大男孩。確實，一個很好看很漂亮的男孩子。 可以說是很引人注目了，周圍也有幾個女孩子走過去要聯系方式。他好像都沒怎麽拒絕，很快就給了。 快到那女生好像就只是說了句，“帥哥加個微信？” 應該說的是這句，看唇形，話不長，宋玖也沒聽清。 宋玖收回視線，頓了頓：“這……這是個弟弟吧？看著才剛成年，你下得去手？” “弟弟怎麽了，弟弟年輕力壯，熱氣騰騰又鮮活，我就喜歡。” 宋玖眨了眨眼睛：“…………” 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感覺怪怪的。 “再說了，我也大不了多少啊，就大個幾歲而已。” “嗯，你說得對。”宋玖不怎麽走心地回答。在商業區的邊緣地帶，魚龍混雜。 “所以你也覺得我應該現在就行動對吧？” 沒等宋玖喝完嘴裡吸上來的美式冰，就被孟謹言拉起來朝她的“目標”前進。 “你拉、拉我幹嘛？” “好好看著，教你怎麽撩弟弟。” 清吧裡的一個小包廂，半開放式，用木雕小屏風隔開一段距離。 小七發現今天C哥特別奇怪，本來是在商業區出任務好好的，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瘋魔似的一下子跑過去，快到他都差點沒跟上。 然後就一路走走停停，他就跟著他一路稀裡糊塗地走到這兒來了。 剛開始是在一家很低調但看上去很有逼格的紋身店，別問是怎麽看出來的，問就是明明店面那麽小，人卻出乎意料的多。 小七當時還以為C哥終於是想開了想來紋身，建議道：“C哥，要想紋身也別來這兒啊，看著就不正經。” “別說話。”他掩了下頭頂的黑色鴨舌帽，遮住眉眼，聲音也壓得低。 小七越看他就越覺得他像是一個接受過嚴密訓練的間諜人員，太逼真了，比影視劇裡的專業人員都要感情投入，關鍵是還好看。 小七默默感歎了下，順帶欣賞了下，不放棄原來的話題：“C哥，您要是真想紋身，我可以推薦幾家店，他們技術特別好，做起來也舒服，還可以打個八折，友情價，真的，絕逼不騙人……” “閉嘴。”畢楚忍無可忍，“再說話腿給你打斷。” “……” 於是小七很聽話地閉嘴了。 *** 【孟謹言：怎麽了，我就專注於搞弟弟，有意見？ 宋玖：沒、沒意見，您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