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周妄一臉懵逼地聽話筒裡通話掛斷的“嘟”聲,沒過一會兒,畢楚就發來消息。 周妄一點滅掉的希望之火再次燃燒起來,趕緊打開來看,結果跳出來幾個字:“老子在玩密室逃脫,別打擾。” 絕情又冷漠。 周妄的那點希望之火徹底熄滅了。 路忱從櫃台那邊過來,半個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喝了口水,“怎麽樣啊,阿楚哥說他來不來?” “他說……他在玩密室逃脫?”周妄不可置信。 “哦。”路忱淡淡應了聲。 幾秒鍾後。 才似猛然驚醒般的反應過來:“臥槽。” “你說什麽?密室逃脫?”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周妄撓眉,“我記得楚哥好像最討厭這種恐怖類遊戲了。” “有次不知道是哪個哥們不知道,拉著他去玩密室逃脫,結果怎麽著,隻落得一個冰冷鋒利的眼神了,嚇得好幾天不敢說話。” 周妄眯著眼感慨:“你說楚哥是不是迷路了?” 迷途少年,迷失了原來的自我,多麽可憐。 路忱往電競椅裡一靠,似有若無的笑意:“誰知道呢。” *** 宋玖和畢楚通關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這個時候,街道上正是車流來往擁擠,公交車到站停下又出發,距離夜班結束好像還遙遙無期。 店裡老板給他們送了小禮物作為通關獎勵。 不過這禮物也奇怪。 是一個小平安符。 店老板解釋:“喲,可別小瞧它啊,這是專門去潭拓寺求來的,靈驗得很,可消災避難,增加福庇…………” 就差雙掌合攏,作高僧做派,苦口婆心道一句“施主”了。 好了好了,知道是不可多得的聖物,也知道是沒有其它禮物拿出來應付。 畢楚捏過平安符,小小的一枚三角形,上面肆意的草書字跡不辨。 拉起她的手,攤開她細白掌心,將平安符放在上面,再折回,收攏包在他寬厚的手掌。 微妙的觸感從手掌處傳來,溫熱手心裡的薄繭硌著她,卻若有若無地撩撥著她的心,隔著一層細紗。 “宋玖。”他看她,黑眸凜冽又溫柔,“希望你以後福照蔭蔽,一生平安順遂。” 她彎起唇笑,月牙似的眼眸瀲灩如春景,“那我也祝你前程似錦,未來圓滿光明。” 還有,願溫柔始終與你同行。 兩人一起走在樹蔭路下,畢楚突然笑起來:“你這算是新年祝福嗎?” “嗯。”宋玖想了想,補充說,“提前的新年祝福。” “可惜這平安符只有一個。”她垂眼看手裡的東西,指尖輕輕滑過。 “那等這家密室逃脫系統升級以後,我們再來玩。” “就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好嗎?” “好。”畢楚垂下眼看她,抬手在她頭頂小小發旋上輕揉了下。 適逢時候,公交車到站。 宋玖揮手同他說再見。 路燈照應下,她耳邊一束發垂下,竟也鍍上一層融融紗霧。白玉一樣的皮膚上光潔無暇,熠熠著生動顏色,輕易就把人吸引。 車流來回湧過,鬧市上人來人往,鳴笛聲談話聲嘈雜。 朝九晚五上班族這個時候才回歸,看日出,亦看過夜晚時斑斕街市。一日複一日,煩悶無聊,不過又可以喘息著短暫休息一會兒,攢著精神去看明天的日出。 宋玖前面的隊伍在挪動,她逐步上前。 他隔著幾步之遙看她,單手揣在兜裡,還殘留著她手心裡的一點余溫,舍不得讓風給吹散。 他們不在同一個方向,本來該轉身就走。 卻在最後幾秒鍾,緊要時刻,車門關上,司機要一踩油門向前駛去的時候。 畢楚突然上前去拍車門。 也不顧司機的抱怨數落,他沒所謂地笑了笑,一上來就鎖定目標,徑直往後排宋玖的位置走去。 女孩在看另一側窗外景色,路邊人流車流一個接一個閃過,向後退。 車窗不知何時開了一點逢,擠進來的夜風撩起她一小綹頭髮,柔軟發絲與風糾纏,溫柔繾綣。 很湊巧的,一個從後門上車的寸頭男生湊近坐到了宋玖旁邊的位置上。 畢楚腳步頓了頓。 “勞駕,讓一讓,我女朋友。” 分明是少年眉眼,一身黑漆漆衣服行走在黑夜中,再有他身上自帶的那種冷冽氣質加持。一看起來就讓人覺得不好惹。 板寸頭微張了張口,沒說話,又轉頭去看旁邊坐著的女生。 起來讓座,“不好意思。” 乾脆坐到了離他們更遠的位置上。 “什麽女朋友?” “不是嗎?”畢楚笑。 “別亂說。”她心口亂跳,卻默然裝作很淡定模樣,別過眼去繼續看窗外景色。 “那麽好看啊?” “嗯。”宋玖頭也不回就敷衍回答。 畢楚單手扣住她頭頂轉過來,視線對上,笑著問:“那有我好看嗎?” “……有。”宋玖這會兒說話不過大腦思考。 畢楚似乎極輕快地嗤笑了聲,下一秒黑眸一冽,眼底一點冷淡情緒冒出尖。 宋玖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作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眨了眨眼睛,跳過話題,突然冒出一句:“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像電影裡面的那種黑道大佬誒。” 畢楚挑眉:“怎麽說?” “就是那種,渾身上下的氣質痞裡痞氣的,就差紋個左青龍右白虎,腰間掛叮裡哐啷雙節棍鏈條,半裸著上身帶一幫和你一樣的古惑仔,到處去打打殺殺收保護費。” “很帥嗎?” “還好。” 他突然湊近她耳側,彎起唇,呵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喜歡看我裸著……” 宋玖飛快地捂住他的嘴,故作鎮定地看四周。 還好還好,大家的表現沒什麽異常,應該是沒有聽見。 猝不及防的,他靈活的舌尖滑出來輕輕舔了下她手心。 癢癢的,又濕潤。 宋玖睨他:“…………” *** 寒假間的日子過得飛快,不過就是每天起床溫書,然後再吃飯,睡覺。 除了那天出去玩之後,再沒有一點娛樂活動。 宋母不準。 每天耳提面命監督宋玖學習,下學期一轉眼就是關鍵時刻,不準有絲毫懈怠。 南方少雪,臘月二十五那天下了這裡入冬以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雪。 宋舒興奮地全副武裝好要去外面堆雪人玩雪,激動得像個小孩子。 還不忘拉上宋玖一起。 她往車窗蓋上聚攏抓起一大把雪,揉捏成團,冰冰涼的握在手心,趁宋玖不注意一下子就往她身上扔過去。 還在呆呆欣賞白色雪景的宋某人一下子被驚醒過來,轉過身來握拳,“宋舒!你死定了!” 她也毫不示弱,往地上抓一大把,也不弄成雪球,直接散散一灑過去。 積澱了一夜的柔軟雪花變成了略帶堅硬的雪沙,聚成一股散開在空中,繞成一段弧度。 好巧不巧,謝扶傾剛好從後面走出來。一下子飛灑的雪沙降落在他臉上,正中靶心,他擰著眉,閉上眼睛。 宋舒幸災樂禍,拍手叫好:“哇塞,姐姐手法太準了吧!棒棒……” 最後一個字還未發音出來,當即被謝扶傾一團雪扔住,這回也是正中靶心。 宋舒閉著眼甩頭,將雪沙甩去,指著謝扶傾:“你幹嘛扔我誒!是她打的你又不是我!” 宋玖躲在車後面,靜靜觀戰。 謝扶傾手裡上下拋著一個剛成型的雪球,“姐債妹償,好像也是說得通。” 宋舒簡直要被氣死了,“這也太偏心了!” 她早就看出謝扶傾這貨對她姐姐心懷不軌,以後一定要多勸告她那傻姐姐離他遠一點,多說一點他的壞話,看他怎麽囂張! 關鍵時刻,宋玖也從車後跑出來,帶上準備好的雪球加入宋舒對抗謝扶傾的戰隊。 謝扶傾實慘。 幾個人手指都凍得通紅也樂得不願意停下來。宋玖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作翻臉比翻書還快。 到最後謝扶傾招架不住兩邊的輪番轟炸,被迫投降。 小區裡白茫茫一片,反光又刺眼,卻還是很好看。 人行道上的一片白被早起的行人踩出幾個洞,被車子碾壓出痕跡。 宋舒坐在自帶的折疊小椅子上,絲毫不掩飾勝利後的喜悅,笑呵呵的:“小樣,還不是輸了。” 謝扶傾撩起眼,狀似威脅道:“你別沒大沒小知道不?” 宋舒很是平靜的應了聲,對於他的“威脅”好像沒半點反應,淡淡道:“哦,我說錯了,最後還不是敗在我姐姐手上了。” 謝扶傾一時語塞,想笑笑不出來。這丫頭是嘴欠吧。 宋舒忽地把手臂往宋玖肩上一搭,把她攬過去,拍了拍她的肩:“是吧?” 宋玖剛才在看手機,沒注意到他們講些什麽。只是被宋舒著怎怎呼呼地弄得身子一歪,手裡都快掉在地上,還好她抓得穩。 宋玖一巴掌拍掉宋舒的手,“你幹什麽呀。” 宋舒收回手,覺得沒意思,簡直是兩個木頭,她在中間都反反覆複提醒點撥多少次了,愣是沒一個急的,就好像是最後無論怎樣都會走到一起的天偶佳成,根本不用操凡人該操的心。 倒是把宋舒都看得都著急。 她百無聊賴地仰頭看了下天,清澈,空明。 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在這兒擋著是不是一盞瓦數極高的亮閃閃的巨大電燈泡,莫不是因為她,所以就影響他倆正常發揮了?不然按照青春偶像劇裡上演的那樣,這麽好的氣氛,他們是不是都應該要摟摟抱抱順便再打個啵? 這樣才好嘛。 宋舒撓了下臉頰皮膚,忽然道:“天氣這麽好,不如我們來合個照吧。”